聽竹軒三樓雅間,燭火搖曳。
案上的新豐白醪酒酒早已溫透,酒香卻散不去滿室的冷清。
何方端著酒爵,抿了一口,隻覺索然無味。
來妮不在......更彆提本該赴宴的麴義,也沒來。
一旁的太史慈攥著酒爵,指節泛白,臉色滿是尷尬。
給軍侯做的第一件事就沒辦成。
雖然這個和他沒有太大關係......
太史慈奉命去送請帖,麴義本來還很熱情的招待,待看了何方的請帖,立馬就變了臉色。
然後說著很客氣的話,但臉色很不好看的把太史慈給請走了。
此刻見何方沉默,太史慈道:“軍侯,麴義那廝說……說戰場之上定會聽令行事,但私下宴飲就不必了......”
話到最後,他語氣裡滿是火氣,手也按在了腰間佩劍上。
顯然被人禮貌的請走,也憋了一肚子氣。
這分明是……是聽調不聽宣嘛!
何方擺了擺手,又詳細問了問見了麴義的行止,太史慈一一道來。
“是我唐突了。”
何方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的分析道:“子義,換作是你,在蓋勳麾下當差,若是應了我這麼盛大的宴飲,蓋勳會怎麼想?
他會不會懷疑我想拉攏你改換門庭?
麴義是關西武夫,素來跟關中大族親近,對關東以及某等這些‘外戚係’本就有隔閡。
他不來,反倒在情理之中。”
說到底,還是何方飄了,總覺得自己海內名士的江湖地位,誰不得給三分薄麵。
太史慈一愣,隨即恍然道:“軍侯是說,不該選在聽竹軒宴請。”
“是地方錯了。”
何方放下酒爵,“聽竹軒是什麼地方?
雒陽權貴尋歡的場所,如今風頭正盛,雖然底蘊還不夠,但名頭已是無兩。
我與麴義素未謀麵,一開口就請他來這種地方,禮下得太重,反而顯得我彆有所圖。
他怎能不防?
怎麼能不做給蓋勳看。”
這話雖然是推測,但根據職場規則,倒是也有幾分接近真相。
“噢,那軍侯還請他來這種地方?”
祝公道疑惑道,他可不信何方是現在才想明白的。
何方嘿嘿一笑,解釋道:“我自然是想拉攏麴義。
甚至麴義隻要來了,不管怎麼樣,都會讓蓋勳心生猜忌。
可我沒料到,麴義竟這般謹慎,連麵都不願露。
還是有點腦子的人。”
祝公道點頭,太史慈也明白過來,但還剩幾分懊惱:“是某辦事不利。”
“不怪你。”
何方站起身,理了理衣袍,“也是我小瞧天下英雄了,今日本就不該急著設宴。
等開拔時,在軍營裡與他談軍務,反倒更妥當。
畢竟來日方長,而且麴義這種邊疆武夫,也是最沒有忠義的一批人。
走吧,酒沒喝成,回營整頓兵馬才是正事。”
眾人應下,跟著何方走出雅間。
樓下的絲竹聲依舊,卻沒了先前的興致,幾人快步穿過大堂,消失在夜色中。
他們剛走,隔壁最靠邊的“沁芳閣”,外側的竹簾便被輕輕掀開。
來妮倚在窗邊,望著何方遠去的方向,目光依舊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