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主人卻無所謂地說出一句驚世駭俗的話:“茉莉,我不介意。”
程茉莉睜大了眼睛。他不介意什麼?不介意被小三嗎?
“可是我騙了你……”
孟晉笑了。他平常極少笑,這個友好的表情對他而言如同是一樁麻煩事。
但此刻,他凝視著程茉莉,嘴角緩慢地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以示讚許:“沒關係,因為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選擇成為他的妻子,而不是彆人的。程茉莉難得如此明智,這節省了他很多工作。
這笑令她莫名打了個寒戰。
“現在,”孟晉湊近,問她:“可以和我接吻了嗎?”
當然可以。既然都能和前男友親,就沒有不能讓老公親的道理。
可憐的茉莉,她能做什麼呢?隻好點點頭。她退無可退,跳進設好的陷阱裡。
程茉莉被孟晉展臂擁回去,後腦勺隨即被濕熱的手掌住。
他的五官在視野中放大,程茉莉側身依偎在他懷裡,緊張地閉上眼。
首先感受到他微涼的唇,緊接著下唇一痛。
程茉莉嘶了一聲,慌忙拍打了兩下。
捂住嘴唇,還好沒用力,隻是微微刺痛,她惱怒地瞪向可惡的孟晉:“你怎麼咬人!”
程茉莉起初以為他在作弄報複她,但見這人臉色晦暗不明,眼珠發沉地落在她的嘴唇上,她忽然冒出一個毫無道理的揣測——
難不成是,他不會?但這種事不都是無師自通的嗎?
的確不會。
但賽涅斯尚未察覺這一點。
程茉莉和方竣接吻時,他站在百米開外的位置。這點距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觀察細致,女人被捧著臉,淡色的嘴唇摩擦到發紅,淚珠滾落進唇縫中消失不見。
她當時是很情願的。
但在他這裡,程茉莉就三番四次地推拒。他在程茉莉這裡受到的挫折幾乎比整個考察任務中遇到的都要多。
這不行。他不能容許任何人……
突然,脖頸搭上了兩條柔軟的胳膊,止住了他沉鬱的思緒,賽涅斯垂下眼皮去瞧她。
他看到妻子順從地揚起臉,發絲濡濕地黏在她的鬢角。
“這次我來,好不好?”她不忘急急地補充一句:“但是不許再咬我!不是這麼親的。”
頓了頓,賽涅斯同意了。
程茉莉還是第一次教人親吻,她深呼吸緩解了下羞臊的心情,才發出第一句指令:“先閉上眼。”
賽涅斯不太情願,但料想到程茉莉應當沒有趁機傷他的膽子,才合眼照做。
世界重歸黑暗,他數著,一秒,兩秒,兩片溫軟貼了上來,是妻子的嘴唇。
她怯怯地觸碰、含住他,滑進他的口腔,與他舌尖交纏。
溫柔的、濕潤的,來自妻子的吻。
賽涅斯已經學會了。
緊緊閉眼的程茉莉不清楚,賽涅斯睜開了眼睛。
望見女人顫抖的睫毛,他垂在浴缸邊的指尖不受控地跳動了一下。
他突然回憶起第一次遇見妻子的那天,她站在咖啡店門口,迷茫地環顧一圈,徑直走到他的桌前。
她說她叫程茉莉,是程振德的女兒,很抱歉今天遲到了。
茉莉是一種花的名字,為什麼有人會以無用而脆弱的植物為名?
當時他因樹核遲遲不批準他返回母星而不虞數日,因為這難得的好奇,他沒有直接指明她認錯了人,而是問她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女人笑了笑,說她出生的時候,衛生院樓下一輛灑水車路過,恰好在播《茉莉花》。
“就是那首‘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所以就取名叫茉莉。”
她清唱了幾句,嗓音因緊張而稍稍發緊。
當時的賽涅斯注視著程茉莉,心想,人類果然是一種怪異的生物。
現在,他依然這麼想。
賽涅斯又閉上眼睛。
他的人類妻子,真的很奇怪。
【附注:接吻不同於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