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這一嗓子喊出來,鬨哄哄的場子一下子就靜了。
所有人都扭過頭瞅著她。
沈萬山掐著沈大壯脖子的手鬆了點勁兒,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啥法子?”
被這麼多人盯著,尤其村長那眼神能殺人,李嬸嚇得腿肚子轉筋。可她腦子裡全是沈空青那丫頭的話,一咬牙,豁出去了,一口氣喊了出來:“是空青說的!她奶奶以前有個土方子!說鐵牛這不是真死了,是腦袋裡有壞血,把氣給憋住了!隻要……隻要把那個血包紮破,讓壞血流出來,人興許就活了!”
這話一出,人群裡又嗡的一聲炸了。
“胡鬨!”王瘸子第一個跳出來,指著李嬸的鼻子罵,“人死了哪能複生!你這是往村長心上捅刀子,還要糟踐娃的屍首!”
“就是啊,李家嫂子,這可不能亂開玩笑!”
“拿簪子紮腦袋?那不成了殺人?”
到處都是不信的聲音。
李嬸的臉臊得通紅,她也曉得這法子嚇人,急得滿頭是汗,隻能嚷嚷:“是真的!你們忘了昨天劉家小寶了?空青就是用她奶奶的方子救的!死馬當活馬醫,總比乾看著強啊!”
她急著回頭去找沈空青,想讓這丫頭自己出來說。
哪知道一回頭,沈空青正哆哆嗦嗦地躲在劉嬸後頭,小臉煞白,嚇得不敢露頭。
李嬸心裡一沉,罵了句:這小丫頭片子,膽子也太小了,把事兒捅出來就撒手不管了!
可李嬸沒瞧見,躲在人後的沈空青,那雙眼睛清亮得很,正盯著她。李嬸隻覺得後脖頸子一激靈,心裡的慌亂竟壓下去不少。
“讓她試試!”
村長沈萬山開了口,聲音又沉又悶。
他撒開手,任憑沈大壯癱在地上喘粗氣。他走到李嬸跟前,高大的身板像座山,一個字一個字地問:“誰來紮?咋紮?”
李嬸心裡又把那丫頭罵了一百遍,隻能硬著頭皮,磕磕巴巴地把那幾句歌謠學出來:“用……用銀簪子……燒紅了,對著血包最高的地方,紮個眼兒……”
“銀簪子?”王鳳英不知啥時候醒了,一聽這話,跟瘋了似的從頭上拔下根銀簪子就遞過去,“俺有!誰來?誰敢來紮?”
周圍一下子沒了聲。
誰敢上?紮好了是天大的功勞,紮不好,那就是糟踐屍首,把村長一家得罪死了。
就在沒人敢出聲的時候,一個大嗓門喊起來。
“我來!”
劉屠戶擠開人,大步走了進來。他從婆娘手裡拿過簪子,扭頭看了眼躲在後頭的沈空青。
沈空青抬起頭,衝他點了點頭。
劉屠戶心裡立馬有底了。
他拿過旁邊人遞來的火折子,把簪子尖燒得通紅,走到鐵牛身邊,對村長說:“村長,我常年殺豬,手穩。空青丫頭是我家恩人,我信她奶奶的方子。有啥事,我劉屠戶一個人擔著!”
他這話,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
沈萬山看著他,用力點了點頭,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紮!”
劉屠戶不再耽擱,蹲下身扶穩鐵牛的頭,捏著燒紅的簪子,對著那紫黑血包最鼓的地方,一下子就刺了下去!
一股黑紅的臭血立馬從紮破的口子噴了出來。
有膽小的婆娘嚇得尖叫。劉屠戶卻沒理會,還用手指在血包邊上往下擠,幫著把裡麵的瘀血往外排。
所有人都憋著氣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