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小細節?
他活了十四年,怎麼就沒從拔眉毛的鑷子上觀察出改進手術持針器的靈感?他怎麼就沒從繡花針上看出神經外科手術針的發展方向?
沈玄明看著自家姐姐喝完銀耳湯,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表情,默默地把心裡的驚濤駭浪壓了下去。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他隻要記住一點:我姐是天才!我姐說的都對!
“姐,你真厲害!”沈玄明最終隻能乾巴巴地擠出這麼一句發自肺腑的讚美。
沈空青被他那雙亮晶晶、寫滿崇拜的眼睛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嘴這麼甜,還想喝銀耳湯?”
“想!”
姐弟倆笑鬨著,渾然不覺他們剛才那番對話,給旁邊站著的周重樓帶來了多大的衝擊。
周重樓看著外孫和外孫女親密無間的樣子,再回想剛才沈空青用最天真的話語,解決了整個專家組都束手無策的難題,心中那份驕傲和喜愛幾乎要溢出來。
他走上前,慈愛地摸了摸沈空青的頭,聲音裡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空青,走,跟外公去見見病人。”
……
軍區總院的312病房裡,一片死寂。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將午後的陽光儘數擋在外麵,讓整個房間都顯得陰沉壓抑。
白露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那雙曾經在舞台上靈動得能勾魂攝魄的眼睛,此刻隻剩下了一片灰敗的死氣。
她的右手被紗布厚厚地包裹著,無力地垂在身側。
對一個將舞蹈視為生命的舞者來說,一隻廢掉的手,就等於宣判了她藝術生涯的死刑。
周重樓帶著沈空青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令人心碎的畫麵。
白露的父母坐在一旁,滿臉愁容,眼圈通紅。
“周老,您來了。”白露的父親,一位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男人,連忙站起身。
“小露她……還是不肯說話,也不吃東西。”白露的母親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周重樓歎了口氣,走到床邊,溫聲說道:“白露同誌,我是周重樓,你的情況,我都了解了,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你的手,或許還有希望。”
病床上的白露,連眼珠都沒動一下,仿佛沒聽見。
周重樓知道,對於一個已經陷入絕望的人來說,空洞的安慰是沒用的。
沈空青集中精神。
瞬間,一陣微弱又混亂的“聲音”湧入了她的腦海。
【好痛……好黑……為什麼動不了了?】
【那些線……斷了……它們在哭……】
【主人……主人不要我了嗎?我好想……好想再跟著音樂跳起來……我想變成孔雀的頭,驕傲地揚起來……】
那是來自白露手部神經和肌肉的“哀鳴”。
它們並沒有完全“死去”,隻是因為神經信號的中斷,陷入了沉睡和恐慌,它們依然渴望著舞台,渴望著主人的召喚。
他正想拿出更專業的態度來解釋,身邊的沈空青卻忽然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