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人全被驚動了,都探頭去看。
幾個壯漢抬著塊門板,瘋了似的往裡衝,門板上躺著個男人,後麵跟著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和幾個娃。
錢衛東和孫老師也從診室裡出來了,皺著眉。
“怎麼回事?”錢衛東上前一步問。
抬人的漢子“撲通”就跪下了,滿臉的汗和淚。
“醫生!求您救救我哥!他……他快不行了!”
錢衛東的目光落在門板上那個男人身上。
板上躺著個三十來歲的漢子,臉跟死人一樣灰,嘴唇都烏了,渾身濕得透透的,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
他閉著眼,身子一抽一抽的,雖然動靜不大,可那樣子怪嚇人的。
“咋回事?”錢衛東蹲下,伸手就去摸那人額頭。
燙手,跟塊炭似的。
“錢教授,我哥……我哥今天在河邊割草,回來還好好的,吃完午飯就喊肚子疼,疼得在地上打滾,沒一會兒就……就這樣了!”跪著的漢子叫牛二壯,哭得話都說不囫圇。
跟在後麵的女人是病人的媳婦,已經哭不出聲了,抱著兩個娃,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
錢衛東扒開那人眼皮,拿手晃了晃,眼珠子半天沒反應。
他又趴下去聽心跳,又小又快,亂糟糟的。
“張開嘴我看看。”錢衛東衝牛二壯喊。
牛二壯趕緊上去,使了吃奶的勁兒才把自家大哥的牙關撬開一條縫。
一股又酸又臭還帶著血腥氣的味道衝出來,熏得旁邊幾個學生直往後躲。
錢衛東眉頭擰成個疙瘩,他看了一眼舌苔,又伸手在那人肚子上按了按。
他手往那人右邊肚子上一按,板上昏著的人突然腰一弓,喉嚨裡擠出不成人調的動靜。
錢衛東收回手,站起身,臉拉得老長。
他沒開腔,就衝牛二壯搖了搖頭。
牛二壯那張又是泥又是淚的臉,一下子全塌了。
“不……不能吧?大夫,您是京城來的大專家,您再給瞧瞧,再瞧瞧啊!”
“送去縣醫院都晚了。”錢衛東歎氣,“準備後事吧。”
這話一出,牛家人心裡最後那點指望也徹底沒了。
這話一出來,那女人哭得直接癱在了地上。
整個院子亂成一鍋粥。
“哎,真是作孽……”
“看著多壯實的一個人,咋說沒就沒了。”
鄉親們小聲嘀咕,那些跟著來的學生,一個個臉上也不是滋味,頭回感覺自個兒啥用也沒有。
“病來得太快,人已經不行了,裡頭的五臟六腑都快壞死了,神仙來了也救不活。”錢衛東擺擺手,話裡透著一股子累。
“不!不會的!你們是京城來的專家啊!你們肯定有辦法的!”
孫老師也歎了口氣,上去扶她:“小兄弟,彆這樣,他這個情況,就是送去京城大醫院,也……”
剛燃起的一點希望,就這麼沒了。
這一家子人哭天搶地,整個院子的人看著都跟著難受,誰也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人群裡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那不是還有個小大夫嗎?讓她試試唄!”
“她?”
“一個黃毛丫頭,頂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