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衛東越罵越氣,胸口一起一伏的。
“我……我不是……”李昂徹底慌了。
“你給我閉嘴!回去再跟你算賬!”錢衛東吼了一聲,然後轉向沈空青,表情很複雜,有丟人,有尷尬,還有藏不住的驚訝。
他吸了口氣,對著沈空青,鄭重地彎了下腰。
“沈同學,今天,是你給我這個老師,也給他這個不成器的學生,上了一課。”
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傻了。
錢教授這麼大的人物,居然給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道歉!
沈空青側身讓開了,“錢教授言重了,我也隻是遵從外公外婆的教誨,問診要細些。”
她說完,不再看他們,轉身從針袋裡抽出幾根銀針。
“大嫂,你忍一下,我給你紮幾針,先把疼止住。”
她手快得很,幾根銀針飛快地紮進女人腹部的幾個位置,撚了撚,又拔了出來。
前後不過一分鐘。
“咦?”剛才還疼得死去活來的女人,突然叫了一聲。
她試著把捂著肚子的手拿開,直了直腰,臉上的痛苦表情一下子就散了。
“不……不疼了?”她動了動,又吸了口氣,“真的不疼了!一點都不疼了!”
女人激動得眼淚都下來了,拉著丈夫的手。
“厲害!真是太厲害了!”
“小大夫!您真的頂頂厲害!”
鄉親們親眼看著這神奇的一幕,再看沈空青,那眼神已經從信服變成了崇拜。
沈空青走到桌邊,刷刷寫了個方子遞給女人的丈夫。
“疼是暫時止住了,但病根還在。”她交代道,“這方子是消炎的,你馬上去公社的藥房抓藥,一天三頓,按時熬給她喝。這幾天絕對不能吃油膩的東西,一口都不行,最好喝點小米粥。”
“要是吃了藥,明天還不見好,就趕緊送縣醫院,彆耽誤。”
“哎!哎!我們記住了!謝謝小大夫!謝謝小大夫!”
男人拿著方子,跟得了寶貝似的,千恩萬謝地扶著老婆走了。
等病人一走,這兒才算消停下來。
李昂還捂著臉,魂都丟了似的站在原地,像根木頭樁子。
錢衛東懶得再看李昂,扭頭衝其他幾個醫生吼:“都杵在這兒乾嘛!還不滾回去乾活!今天這事兒都給我記死了!誰再犯這種錯,立馬給我滾回京城!”
看熱鬨的一哄而散,診室門口總算安靜下來。
秦山拄著拐杖挪過來,重重拍了下沈空青的肩膀,咧著嘴直樂:“丫頭,行啊你!”
沈空青剛要開口,就瞅見公社門口,那輛拖拉機又開了回來。
車鬥子還沒停穩,昨天送牛老栓去醫院的那個乾部就從上頭跳下來,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跑,臉都嚇白了。
“沈……沈大夫!壞了!出大事了!”
他這一嗓子,把剛安靜下來的院子又攪動起來。
秦山一聽,手裡的拐杖都握緊了,“出什麼事了?慢慢說!”
那乾部大口喘著氣,指著公社大門的方向,話都說不利索。
“牛……牛老栓!送到縣醫院,醫院的大夫……他們不敢動刀!”
錢衛東剛緩和下來的臉色又沉了下去,“不敢動刀?什麼意思?急性腸扭轉並發腸套疊,都轉成腹膜炎了,診斷明確,為什麼不動刀?”
“他們說……說沒見過這種病!”乾部急得快哭了,“他們給牛老栓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也看不出是啥毛病,就說肚子硬得跟石頭一樣,人已經休克了,血壓一直往下掉,他們不敢亂切!”
“我把您說的話,跟他們學了一遍,他們才半信半疑,可還是不敢動手!說這種手術太大了,他們沒做過,怕人直接死在手術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