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哭聲停了,她猛地抬頭,紅著眼睛死盯著沈空青。
“晚了?你們怎麼不早點來啊?為什麼?!”
她撲了上來,抓住沈空青的胳膊,指甲掐進了肉裡,滿臉是淚和灰。
車上的醫生護士們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但沒人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這種巨大的悲痛麵前,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沈空青任由她抓著,沒動。
“救援力量有限。”
她看著那片廢墟,又看看女人那張絕望的臉,開口:“我們沒辦法第一時間出現在每個需要救援的地方,請節哀。”
抬起另一隻手,一根一根掰開了女人抓著的手指,轉頭就走,多耽擱一秒,就可能多死一個人。
她爬上等著她的軍卡,找了個角落坐下,閉上了眼,車上的人都一臉沉重。
司機一腳油門,車子顛簸著衝了出去。
女人的哭聲被引擎聲和風聲甩在後麵,慢慢聽不見了。
卡車往市中心開,越走,毀得越厲害,最後停在了市中心醫院前的廣場空地上。
這裡已經不成樣子,門診樓塌了一小半,剩下的也成了危樓。
廣場上搭著一排排帳篷,當成了臨時救治點,地上鋪滿了擔架,穿白大褂的和當兵的來回跑,個個臉上都急得不行。
沈空青剛跳下車,就看到一個滿臉是土、眼圈通紅的年輕戰士,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找。
“快!醫生!這邊需要醫生!”
他們剛下車,幾個滿身是血的戰士就衝了過來,一把拉住走在最前麵的一個外科醫生。
“醫生,求求你!快去看看我們師長!”那戰士的聲音發抖,帶著哭腔。
“我們師長……為了救一個兵,被……被樓板砸到後腦勺了!他現在……不醒了!”
“裡麵的醫生說……說沒救了……”
“帶我們去!”車上下來的醫生立刻跟著戰士往裡衝。
師長?
哪個師長?
沈空青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她撥開人群,跟了上去。
不。
不行。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爸爸。
誰也彆想從她手裡搶走!
最中心的一個大醫療帳篷被圍得水泄不通。
帳篷裡光線昏暗,幾名醫生圍著一個臨時搭建的手術台,上麵躺著一個人,他們正無奈地搖著頭。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醫生正摘下沾血的手套,對著旁邊的一個軍官搖頭。
“顱內壓太高了,顱骨肯定有骨折,我們這裡沒有開顱的條件,就算是立刻送去軍區總院,也來不及了……”
“王教授,求求您,再想想辦法!”那軍官抓著老醫生的胳膊,眼睛通紅。
“這不是想辦法的事,這是……哎……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