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到家了。”
周白芷的聲音輕柔,她側過身,替女兒理了理睡得有些亂的鬢角。
沈空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不再是滿目瘡痍的廢墟,而是自家軍區大院的大門口。
她跟媽媽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不是回來了?我聽著像有動靜!”
劉佩蘭的聲音還沒落地,人已經衝到了大門外。
老太太手裡甚至還抓著半根沒擇完的小蔥,看見沈空青和周白芷,眼圈“唰”地一下就紅了。
“哎喲!我的乖乖!”
劉佩蘭把蔥往旁邊一扔,兩步並作一步衝過來,一把抓住了沈空青的手。
那雙手因為連日挖草藥、施針,指尖有些粗糙,指甲縫裡即使洗過,似乎還殘留著洗不掉的草汁色。
“瘦了!脫相了!這臉怎麼尖成這樣了?”
劉佩蘭顫抖著手,去摸沈空青的臉頰,指腹下的觸感讓她心疼得直抽抽。
目光移到兒媳婦臉上,“誒呦,走的時候臉上還有點肉呢,這才幾天啊,下巴都能戳人了!”
沈空青順勢把臉在奶奶掌心裡蹭了蹭,像隻歸家的小貓。
“奶奶,我沒事,就是累了點,回來吃兩頓您做的飯就補回來了。”
“吃!必須吃!奶奶和王嬸把看家本事都拿出來給你補!”劉佩蘭抹了一把淚,拉著她就往屋裡走。
周白芷跟在後麵,看著這一老一小的背影,嘴角掛著笑,眼底卻是一片濕潤。
剛進院子,廂房的門簾一掀,沈玄明就衝了出來。
“姐!你可算回來了!”
少年穿著白襯衫,袖口挽得高高的,臉上帶著還沒褪去的稚氣,但眼神卻亮得驚人。
他衝到跟前,想抱又不敢抱,看著姐姐滿身的疲憊,手足無措地搓了搓衣角。
“姐,你……你真厲害。”
沈玄明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沈空青抬手,習慣性地想揉揉弟弟的腦袋,卻發現這小子好像又長高了,踮起腳都夠不著了。
沈玄明極有眼力見兒地把腦袋低下來,主動往姐姐手心裡送。
“還行,沒給咱家丟人。”沈空青笑著揉了一把那毛茸茸的腦袋。
沈玄明抬起頭,眼神裡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姐,我想好了。”
“等我馬上高中畢業,我也去參軍,我不當那種坐辦公室的兵,我要去一線,像你和大哥二哥那樣。”
他是男子漢,總不能以後遇事兒了,還要姐姐擋在前麵。
劉佩蘭正心疼孫女呢,聽見這話,回頭瞪了小孫子一眼,卻沒罵人,隻是哼了一聲:“以前讓你疊個被子都喊累,現在要去一線?你先把體能練上去再說吧,彆到時候還得讓你姐背你回來。”
雖是損話,但語氣裡卻沒有反對的意思。
沈家的人,骨子裡流的血就是熱的。
“行了,都彆在那杵著了。”
周白芷走上前,打斷了這門口的“誓師大會”,“我們這一路顛簸,骨頭架子都要散了,先讓我們回屋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有什麼話,等睡醒了再說。”
“對對對!睡覺要緊!”
劉佩蘭一拍腦門,如夢初醒,“熱水早就燒好了,王嬸一直看著火呢,你們啊,快去,洗完了什麼都彆想,先把覺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