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亂成了一鍋粥。
還沒進門,就聽見一聲脆響,像是搪瓷缸子砸在了牆上。
“滾!都給我滾!老子不治了!”
蕭傑那大嗓門震得門框都在抖,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和倒吸涼氣的聲音。
管院長急得滿頭大汗,一路上拽住她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院長!沈醫生!快!蕭傑老爺子杜冷丁也不讓打了,非要出院!”
沈空青掙開管院長的手,推門走了進去。
屋裡一片狼藉。
地上全是水漬,那個印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缸子癟了一塊,孤零零躺在牆角。
蕭傑趴在床上,兩隻手死死抓著床單,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渾身都在抖,冷汗把那身病號服都浸透了,貼在背上,顯出脊椎骨嶙峋的形狀。
幾個小護士縮在牆角,手裡拿著針筒,想上又不敢上。
“看什麼看!沒見過疼死的人啊!”蕭傑吼了一嗓子,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狠勁。
沈空青走到床邊,沒管他的咆哮,直接伸手按在了他後腰上。
“彆碰我!”蕭傑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老虎,猛地一扭身子。
“彆動。”
沈空青手勁極大,一把將他按回床上,手指在他脊柱旁飛快地遊走。
精神力瞬間鋪開。
腦海中,那個立體的全息影像再次浮現。
情況比剛才在樓下看的時候還要糟。
那枚原本卡在神經叢裡的彈片,因為剛才的劇烈掙紮,發生了一點極其微小的位移。
就是這不到一毫米的位移,那鋒利的邊緣正死死抵著一根粗大的神經主乾。
【脊髓神經:“彆動了!再動我就斷了!斷了大家一起玩完!哎喲疼死爹了!”】
那根神經在瘋狂尖叫,紅色的警報信號在沈空青腦子裡閃個不停。
“本來想讓你慢慢養,用精神……用藥慢慢化掉它。”
沈空青收回手,聲音冷得像冰碴子,“但你自己作,剛才那一通鬨,彈片移位了。”
蕭傑身子一僵,那股子凶勁兒頓時泄了一半。
“移……移位了?”
“再往裡偏半毫米,你就徹底癱了,神仙來了也得搖頭。”沈空青從兜裡掏出那個布包,攤開,抽出一根最粗的銀針。
“那……那咋辦?”蕭傑疼得直吸氣,眼裡的光卻還沒滅,“真癱了?老子以後要在床上拉屎撒尿?”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不怕死,就怕活得沒個人樣。
“有個法子,快,但是險。”
沈空青捏著針,沒急著紮,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蕭傑那雙布滿血絲的眼。
“開刀,取出來。”
這話一出,剛跟進來的管院長腳底一滑,差點沒站穩。
“小沈!你瘋了?!”管院長幾步衝過來,壓低聲音吼道,“那位置是禁區!多少專家看過了,誰敢動刀?一旦碰到神經,那就是高位截癱!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周圍的醫生護士也都倒吸一口涼氣,看沈空青的眼神像是在看個瘋子。
蕭傑也愣住了。
他雖然不懂醫,但也知道以前那些大夫,一個個拿著片子搖頭歎氣,誰也不敢說個“取”字。
“你有把握?”蕭傑咬著牙問,額頭上的汗順著眉骨流進眼睛裡,殺得生疼。
“問我有幾成把握。”沈空青轉頭看了一眼管院長,又把目光移回蕭傑臉上,“我不說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