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空青拿起一支藥劑,熟練地排氣,針尖冒出一滴晶瑩的液體。
“謝老,醜話說在前頭。”
她拿著針,沒急著紮,“這一針下去,五臟六腑都跟燒著了似的,您要是忍不住,可以喊,不丟人。”
“喊?”
謝文遠冷哼一聲,“我要是哼一聲,以後跟你姓!”
“行,這可是您說的。”
沈空青不再廢話,找準靜脈,針尖利落地刺了進去。
推藥。
淡金色的液體順著透明的輸液管,一點點流進謝文遠那乾枯的血管裡。
一秒。
兩秒。
三秒。
謝文遠臉上的表情還沒變,甚至還想開口調侃兩句。
突然。
他猛地抓緊了床單,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那張原本蒼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唔——”
一聲悶哼被他死死壓在喉嚨裡。
旁邊蕭傑嚇了一跳,趕緊探頭:“老謝!老謝你沒事吧?丫頭,這……這正常嗎?”
沈空青一直盯著謝文遠的瞳孔和監護儀上的數據,手搭在他的脈搏上,一刻也沒鬆開。
【肝臟:“啊!!!燙燙燙!誰往我家潑開水了!”】
【肝細胞:“兄弟們醒醒!彆睡了!有能量進來了!這能量太頂了!我要裂開了!”】
【纖維化組織:“哎喲我去!什麼東西在融化我?不行了,頂不住了,我要化了……”】
沈空青聽著腦海裡的反饋,心裡那塊石頭落了地。
“正常反應。”她沉聲道,“這是藥物在強行衝開經絡,溶解纖維化組織,謝老,忍住這口氣,千萬彆泄了!”
謝文遠死死咬著牙,渾身已經被汗水濕透,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但他硬是一聲沒叫,那雙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著天花板。
藥效極其霸道,那些像石頭一樣硬化的結締組織正在被強行分解,原本死氣沉沉的肝細胞被注入了一股狂暴的生命力,正在瘋狂再生。
這種細胞層麵的劇烈重組,反應在人體上,就是鑽心蝕骨的疼和燒。
牙關咬得咯吱作響,嘴唇都被咬破了,滲出血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每一秒都像是在拉鋸。
管院長站在旁邊,手裡捏著強心針,隨時準備搶救,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五分鐘。
謝文遠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身體開始微微抽搐。
八分鐘。
他的臉色從紅轉白,又從白轉青,眼看著就要撅過去了。
“丫頭……”蕭傑忍不住開了口。
“還有最後兩分鐘。”沈空青盯著手表,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終於。
當時針走過最後一格。
謝文遠身體猛地一鬆,那股緊繃的勁兒像是潮水一樣退去了。
他大口喘著氣,眼神還有些渙散,但手卻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右肋下。
那裡原本堅硬如石的觸感,似乎……真的軟了一些?
那種時刻頂著胃、讓人喘不上氣的壓迫感,竟然奇跡般地消退了不少。
“呼……呼……”
【肝臟:“舒服了……這就是新生的感覺嗎?我覺得我又行了!我要打十個!”】
腦海裡傳來肝臟那得瑟的聲音。
沈空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