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緩緩睜開眼睛,眼皮像是黏了層薄紗似的,費了點勁才完全掀開。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對麵座位上的幾個人,看他們身上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袖口磨出毛邊的工裝褲,還有彆在胸前的鋼筆——不用想,這幾位肯定都是要下鄉的知青。
可一想到自己的處境,陳嬌心裡就泛起一陣澀意。她一個姑娘家,整整一天一夜沒沾過半點吃食,嗓子眼乾得像要冒火,身上還燒得滾燙,昏昏沉沉睡了那麼久。
對麵這幾個人愣是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更彆說問問她要不要水、需不需要幫忙了。這份冷漠,像塊冰碴子似的,硌得人心頭發涼。
但陳嬌很快又壓下了這點情緒——她心裡清楚,這事真怪不著彆人。大家素不相識,人家本來就沒有義務管她這個陌生人的死活,犯不著因為這點事就耿耿於懷。
隻是她上輩子當了大半輩子的大夫,那股子醫者仁心早就刻進骨子裡了。她忍不住琢磨:要是換了她,看見有人燒得滿臉通紅、嘴唇乾裂,就算不認識,至少也會跑去找列車員說一聲,哪能像這樣眼睜睜看著,跟沒看見似的?
這麼想著,陳嬌不動聲色地把對麵幾個人的樣貌都記在了心裡。她看過不少年代小說,知道這年頭坐火車下鄉的,要是碰巧坐在一塊兒,十有八九都是要去同一個公社、同一個生產隊的。
她不怪這些人冷漠,可也沒打算跟他們深交——以後各走各的路,各過各的日子,互不相乾就好,省得再生出什麼不必要的牽扯。
體內木係異能緩緩流轉起來,像一股溫潤的清泉,慢慢淌過四肢百骸。原本軟綿綿的身子總算有了點力氣,陳嬌撐著座椅扶手,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她沒再看對麵的知青,徑直朝著車尾的廁所走去。可剛走到廁所門口,就看見門鎖上紅色的標識,門口還排著三四個人,有男有女,都皺著眉等得有些不耐煩。
陳嬌沒辦法,隻能掉頭往其他車廂走。她扶著過道兩邊的座椅靠背,一步一步慢慢挪,穿過一節節擠滿人的硬座車廂,直到走到軟臥車廂門口,才發現這邊的廁所是空著的。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卻沒急著鎖門,而是用手輕輕按住門板,同時放出意識,像張無形的網似的,細細觀察著廁所外的動靜。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陳嬌屏著呼吸等了好一會兒,見走廊裡隻有偶爾路過的乘客,沒人注意到這個廁所,也沒人過來排隊,這才放心地閃身進了空間。
臨走前,她還特意把廁所門虛掩著——這樣既不耽誤其他人使用,也沒人會察覺到這裡剛才有人“憑空消失”。
一進空間,陳嬌就再也撐不住了。她直接就癱在了沙發上,憑著意識取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白米粥——粥熬得軟糯綿密,米粒都煮得開花了,還飄著淡淡的米香。
她端著碗,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往嘴裡送。咽下去第一口熱粥時,胃裡那股子灼燒般的饑餓感總算緩解了些,她忍不住在心裡苦笑:怎麼兩次穿越,開局都是這麼慘?
上回是剛穿過去就遇著逃荒等著下鍋,這回更離譜,直接餓肚子加發高燒,差點把命都交代了。
要是沒有異能,沒有這個隨身空間,就原主這副燒得糊塗、餓到發虛的身子,恐怕早就被活活燒死、餓死了。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陳嬌又坐著歇了會兒,等胃裡稍微舒服些,才從倉庫裡拿出藥箱,找出一個小瓷瓶——裡麵裝的是她上輩子親手煉製的退燒藥丸。她倒出一粒,就著水咽了下去,隨後便拖著還沒完全恢複的身子,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陳嬌先沒起身,而是習慣性地放出意識,往火車車廂裡掃了一眼。窗外的景物飛快地往後退,火車還在穩穩地往前開。
之前她坐的那個位置上,對麵的幾個知青還在,有的靠在椅背上打盹,有的在低頭翻看手裡的書,而她原本坐著的那個座位,已經被一個穿著短褂、皮膚黝黑的大漢占了,大漢正敞著懷,睡得呼嚕震天響。
陳嬌沒心思管外麵的事,起身往空間二樓的浴室走。她先放了一浴缸的溫水,又從藥架上翻出幾包曬乾的草藥。
她把草藥一股腦倒進浴缸,隨後運轉木係異能,指尖泛起淡淡的綠光。在異能的催動下,草藥裡的有效成分很快融進水裡,原本清澈的溫水漸漸變成了淡淡的黃褐色,還飄著一股清新的藥香。
直到水溫差不多了,陳嬌才褪去身上的舊衣服,慢慢泡進浴缸裡。溫熱的藥浴裹著身子,舒服得讓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知道藥浴得泡夠時辰才管用,便一邊泡著,一邊用意識梳理空間裡的東西,準備起下鄉要用的行李。
空間裡大多是她從古代帶來的物件——絲綢衣裙、青瓷花瓶、繡著花紋的錦緞被褥……這些東西在這個年代太紮眼,肯定不能用。
之前跟韓澤換的那些末世物資也不行,什麼壓縮餅乾、營養液、高科技手電筒,拿出去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保準會被人當成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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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陳嬌隻能在她最早跟韓澤交易的那批基礎物資裡翻找。翻了好一會兒,總算找出一套深藍色的勞保服——上衣是翻領的,褲子是直筒的,布料厚實得能磨出聲響,沒什麼花裡胡哨的樣式,主打一個耐臟、耐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