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外頭的陽光正好,暖洋洋地灑在身上,驅散了筆錄室裡那股嚴肅冷凝的氣息。
陳嬌長長舒了口氣,隻覺得方才那幾個小時比在銀行裡揮鞭對敵還要耗費心神。
回答各種細節,描述當時的心路曆程。當然,她隱去了自己評估匪徒戰力、腦中模擬進攻方案那部分,隻說是情急之下,憑著練武之人的本能反應動了手。
她捏了捏眉心,將這事兒徹底拋在腦後,信步往家走。街坊鄰居看到她,都熱情地打招呼,眼神裡帶著與以往不同的敬佩和好奇。
陳嬌一一笑著回應,心裡卻盼著這陣風頭早點過去,回歸她教拳、帶娃的平靜日子。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在陳嬌看不見的地方,關於她的討論才剛剛開始。縣局的會議室裡,煙霧繚繞,銀行劫案的監控錄像在大屏幕上反複播放。
尤其陳嬌手持長鞭,如鬼魅般突入,鞭影翻飛間精準擊落手槍、抽倒匪徒的那一段,被放慢了速度,一幀幀地分析。
“大家都看到了,”主持會議的是一位麵容沉穩的中年警官,姓李,“這位陳嬌女士,行為上絕對是見義勇為,勇氣、身手都令人敬佩。如果沒有她果斷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與會眾人紛紛點頭,當時銀行裡多是老人,一旦匪徒狗急跳牆,傷亡難以預料。
“但是,”李警官話鋒一轉,切換了畫麵,屏幕上出現了陳嬌的履曆。
“這是她的基本情況。畢業,工作,結婚,生子,辭職在家,直到去年開辦武館。乾淨得像一張白紙。問題在於,她這身功夫,是從哪裡來的?”
資料顯示,陳嬌在學生時代和短暫的工作經曆中,沒有任何與武術相關的記錄。
“我們側麵了解過,”一位負責外圍調查的警員補充道,“她的家人,丈夫吳霖醫生,還有她婆婆,對她會武術、開武館這件事,接受度非常高,甚至非常支持。這說明,她的家人對此是知情的,並且不覺得意外。”
會議室裡陷入短暫的沉默。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在帶孩子的幾年間,悄無聲息地練就了這一身足以瞬間製服多名持械匪徒的驚人武藝?
這聽起來如同天方夜譚。師承何處?如何練就?這巨大的信息空白,勾起了在場所有人,尤其是某些部門專業人員的好奇心。
“重點不是懷疑她,而是要弄清楚。”李警官最終定調,“這樣的人才,這樣的身手,來曆必須清晰。小張,你們組繼續跟進,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可以從她武館的學員入手了解一下。”“明白。”
陳嬌並非毫無察覺。她敏銳地發現,武館裡新來的這幾張麵孔,有些與眾不同。
他們訓練時極其專注,眼神銳利,動作乾淨利落,帶著一種刻入骨子裡的紀律性。
休息時也不像普通學員那樣嬉笑打鬨,而是安靜地補充水分,或是低聲交流著訓練心得,用的詞偶爾帶著點部隊裡的味道。
是縣中隊的人。陳嬌幾乎可以肯定。她想起了末世裡那些並肩作戰或短暫交鋒過的軍人,他們身上有種相似的氣質,堅毅、沉穩、令行禁止。
果然,一次課後,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精乾的小夥子,被人群推搡著來到陳嬌麵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
“陳師父,我們是縣中隊的。上次……上次銀行那事兒,我們都看了監控,您真的太厲害了!我們隊長都說,這是真功夫!所以……我們想跟您正經學幾手。”
陳嬌看著眼前這群目光熱切的年輕人,笑了笑,心中那點被探查的不快也消散了。她喜歡這種對技藝本身的向往和尊重。
“好啊,”她爽快地說,“想學是好事。不過我得先說清楚,我教的是正兒八經的華國傳統武術,跟部隊裡教的軍體拳、格鬥術路子不太一樣。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講究根基和勁道,可能沒那麼快見效,但練好了,受用終身。”
“我們不怕慢!”小夥子們異口同聲,眼神亮晶晶的,“能學到真本事就行!”
不久後,武館又熱鬨了一番。銀行送來了“臨危不懼,巾幗英雄”的錦旗。
縣公安局和縣中隊也聯合送來了“見義勇為,品德高尚”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