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陳嬌在一家頗為安靜的清吧裡見到了楚修昀。
她原本以為會是咖啡館,到了地方才發現是酒吧。
環境倒是雅致,燈光昏黃柔和,播放著低回的爵士樂,並非想象中那般喧鬨。
酒單上的飲料大多含酒精,陳嬌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點了一杯度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莫吉托,象征性地放在麵前,並沒有要喝的意思。
見她如此,楚修昀臉上掠過一絲歉意。他選擇這裡,確實存了點私心,酒壯慫人膽。
沒有幾分酒精的催化,他恐怕沒有勇氣說出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話。
見麵後,他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將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推到了陳嬌麵前,聲音有些低沉:“送給你的……新婚禮物。”
陳嬌接過,道了聲謝,但沒有當場打開。她同樣從隨身的包裡取出一個小巧的錦盒,遞了過去:
“這是回禮。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戴著玩吧。”
裡麵是一塊質地溫潤的白玉玉佩,樣式簡潔古樸。陳嬌在上麵用微雕手法刻劃了清心護身的符咒。
雖然受限於此界材料和靈氣,效果遠不如修真界的法器,但常年佩戴,也能潛移默化地滌蕩濁氣,滋養身體,算得上一件不錯的養生佩飾。
她給父母準備的是更高級的版本,給楚修昀的這塊,已是她能為“普通朋友”準備的極限。
楚修昀接過玉佩,指尖摩挲著微涼的玉麵,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欣喜,珍重地收了起來,仿佛得到了什麼稀世珍寶。
陳嬌不欲在禮物上多做糾纏,主動岔開話題:“聽說你要出國了?以後……還回來嗎?”
楚修昀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沉默了片刻,才抬眼看向她,目光深邃而複雜:“我不知道。”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坦誠,“或許……等我能夠真正放下你的時候,就會回來。”
陳嬌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滯,她沒想到楚修昀會如此直白。包廂裡流淌的音樂似乎也在此刻變得清晰起來。
“你……”她遲疑了一下,千言萬語在喉間滾動,最終隻能化作一句帶著歉意的輕歎,“對不起。”
楚修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澀而又釋然的笑容:“你有什麼對不起的?是我……來得太晚了。”
他仰頭喝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液體,仿佛借此汲取著勇氣,繼續說了下去,聲音帶著微醺的沙啞:
“陳嬌,你知道嗎?其實在真正見到你之前,我就已經‘認識’你了。
從那些視頻裡,看著你走過山河湖海,看著你笑,看著你和大黑互動,看著你穿上那些華服如同古人穿越而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那個時候,大概就是喜歡了吧。”
“直到在草原上真正遇見你,你為我診脈,指尖微涼,眼神專注……那份隔著屏幕的喜歡,才猛地落到了實處。我想,我大概是愛上你了。可是,”
他的笑容愈發苦澀,帶著濃濃的自嘲,“我來得太晚了。如果……如果我能夠早點遇見你,我一定會拚儘全力,做得比陳吉更好,更早地站在你身邊。”
“陳吉他是個很好的人,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無微不至,滿心滿眼都是你。
我想,這世界上大概不會有人比他對你更好了。你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
他說這話時,眼神真誠,帶著祝福,卻也難掩那深入骨髓的失落。
“我要走了。”他再次強調,像是在對自己下著決心。
“我要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學著放下你。但在離開之前,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知道這很自私,可能會給你造成困擾……
但是對不起,就算這段感情注定需要我親手掐滅,我也不想讓它,從未見光,便無聲無息地消亡。”
他的悲傷如同實質,彌漫在周圍的空氣裡,讓陳嬌心裡也生出幾分不忍和無奈。
“你彆喝了。”看著他麵前那杯烈酒又快見底,陳嬌忍不住出聲勸阻。她能感受到那平靜外表下無處宣泄的絕望與痛苦。
最終,她隻是在心裡歎了口氣,沒再說話,沉默地看著他一杯接一杯,仿佛要用酒精麻痹所有感知,將這場無望的暗戀徹底灌醉。
都要離開了,就讓他再最後放肆一次吧。
直到楚修昀徹底醉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陳嬌推了他好幾下都毫無反應。
她無奈,隻好買了單,費力地將他架起來。還好酒吧旁邊就有一家便捷酒店,省去了不少麻煩。
好不容易將人弄到酒店房間的床上,陳嬌試著喊了他幾聲,回應她的隻有均勻而沉重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