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轉身，衣袖卻被陳玨拉住。少年清澈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困惑與探究，手指著她剛才收起平板的方向：
“媽媽，剛才畫麵裡的那個人……是誰？”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他的樣子……我感覺……很熟悉。”
陳嬌腳步一頓。方才事出突然，她隻顧著查看宮中情況，沒留意兒子何時來到身邊，竟讓他將康煕的樣貌看了個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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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陳玨自幼服用美顏丹，容貌已優化得更為俊美，與康煕有了明顯區彆，但他對自己幼時與那人極為相似的容貌仍有記憶。
陳嬌看著兒子那雙與康煕如出一轍的深邃眼眸，心中明白，有些事，終究是瞞不住了。
陳玨一直都知道，身邊照顧他的陳吉、池蘭等人，於他而言更像是忠誠的仆從與長輩。
在這京城，彆的孩子叫爹娘、阿瑪額娘，隻有他，自小便獨特地喚陳嬌為“媽媽”。
他也曾不止一次問起過父親的事，陳嬌總是以“等你再大些告訴你”來搪塞。
想到接下來可能要麵對的局麵，陳嬌深吸一口氣，決定坦然相告。
“既然你看到了，也問起了，媽媽今天就告訴你。”陳嬌拉著兒子的手，讓他坐下，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這個人，是當今大清的天子，康煕皇帝。同時，他也是你的生身父親，你的阿瑪。”
她緩緩道出部分真相：“當年我在宮中生下你，然後將你送出宮撫養，隻是不願讓你在那見不得人的去處，過著拘束壓抑、時刻需看人眼色的生活。如今你已長大，是個小男子漢了。你該明白，你本是皇子龍孫。”
陳嬌注視著兒子的眼睛，給予他選擇：“現在，或許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與你的父親相認。我可以帶你回皇宮。
若回到宮中，你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子阿哥，享有皇子的尊榮。但是，一旦踏入宮門，從此便身不由己，再難有如今的自由自在。
你自己要想清楚，是願意進宮去做一個阿哥，還是繼續留在這裡，做一個富貴閒散的普通人？”
陳玨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用力搖頭，語氣堅決：“我不要做阿哥！就做個普通人很好！”
他挺直了尚且單薄但已初具規模的胸膛，眼神清亮而自信。
“媽媽，難道不認父親、不做皇子，兒子就不能成為厲害的人了嗎？我可以去參加科考，憑自己的本事博取功名！
既然我是他的兒子，骨子裡流著他的血，我自然不可能甘於平庸。但那條路，我想自己走，不想靠著皇子的身份。”
陳嬌聞言，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些好奇，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那可是皇子身份，天潢貴胄。若你今日跟我回宮相認，即便將來無緣大位，以你的聰慧，安穩一生，混個親王爵位並非難事，那是一輩子的潑天富貴。”
“我才不稀罕！”陳玨的回答斬釘截鐵，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高與對母親純粹的維護。
“媽媽，您被困在那四方天地裡，我每天都盼著您能早日出來。雖然我無比渴望能天天和您在一起。
但您已經身陷其中，我絕不想自己也跳進去，到時候反而還要連累您為我操心勞神。”
他年紀雖小，看事卻通透：“宮中那些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媽媽您現在雖能偏安一隅，過得自在。
可一旦我進去了，我們母子就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默默無聞。到時候，您為了我，說不定還要對那些人伏低做小，委曲求全……
那樣的情景，我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受，絕不願意看到！”
聽著兒子這番遠超年齡的懂事話語，陳嬌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欣慰地伸手，輕柔地摸了摸陳玨的頭，眼中滿是驕傲：
“好兒子，你能這樣想，媽媽很高興。你的路，自然由你自己選擇，媽媽絕不乾涉。
但是，媽媽也要告訴你，並非是我被皇宮困住，而是我留在那裡，尚有必須完成的事情。”
她的目光投向遠方，帶著一絲憧憬：“待那些事情了結，或許媽媽便會離開皇宮，去遊覽這天下的大好河山。到時候，你若願意，也可以陪著媽媽一起，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她收回目光，語氣重新變得急促：“好了，這些以後再說。媽媽現在必須立刻回去了，再耽擱，恐怕就真要來不及應對那突如其來的‘訪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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