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的聲音陡然升高,帶著鮮明的批判色彩,目光如炬地看向人群中某些曾不以為然的獸人:
“我更想說的是,我希望和果能長長久久地相伴到老!而不是眼睜睜看著他為了所謂的‘多子多福’,一次次消耗自己的生命本源!
在我眼裡,我的伴侶的健康和快樂,遠比多幾個後代重要得多!”
“有些族人,”她的話語變得辛辣,“隻顧著讓雌性一個接一個地生,一個接一個地孵,可曾真正關心過她們承受了多少痛苦?
身體被掏空了多少?她們不是生育的工具,她們是我們的伴侶,是應當被珍惜、被愛護的人!”
這番石破天驚的話,如同冷水潑入熱油,在人群中炸開了鍋。
震驚、不解、羞愧、深思……各種情緒在獸人們臉上交織。
有些老派獸人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低聲嘟囔著“雌性不就是這樣”、“哪個不是這麼過來的”。
陳嬌將那些反應儘收眼底,心中冷笑。光靠說教,難以改變根深蒂固的觀念。
幾天後,又一次部落集體處理獵物、準備過冬肉食的勞作間隙,陳嬌看似隨意地提起:
“說起來,我對調理身體有些心得。看咱們部落不少雌性臉色都不太好,若是信得過我,可以讓我幫忙看看。”
眾人將信將疑。陳嬌也不多言,直接走到果的阿姆麵前,溫和道:“阿姆,我先幫您看看,可以嗎?”
果的阿姆雖有些疑惑,但對陳嬌是全然信任的,便伸出手腕。
陳嬌裝模作樣地搭上手指,實則精神力早已細致地掃過對方的身體。片刻後,她收回手,臉上露出凝重之色。
“阿姆,”陳嬌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您年輕時生育太多,生產損耗過甚,身體本源虧損嚴重。氣血兩虛,臟腑功能也衰弱了。若不好好調養,恐怕……壽數難超三年。”
“什麼?!”烈族長首先變了臉色,猛地站起身。果更是驚呼一聲,撲到阿姆身邊,眼圈瞬間紅了。
周圍一片嘩然!陳嬌如今的威信極高,她的話,無人敢輕易質疑。
果的阿姆自己也愣住了,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道:“我……我隻是總覺得累,沒力氣,還以為是年紀大了……”
“這不是年紀的問題,是舊日損耗累積的爆發。”陳嬌語氣沉重。
“生育孵化,對雌性而言,每一次都是巨大的消耗,如同大樹結果,需汲取母體大量養分。若不停歇,不讓母體恢複,終有油儘燈枯之日。”
這話讓在場所有生育過的雌性都感同身受,臉上浮現出後怕與哀戚。
立刻,又有幾位生育眾多、此刻臉色蠟黃或常年病弱的雌性,猶豫著走上前,懇求陳嬌也幫忙看看。
陳嬌來者不拒,一一“診斷”。她的言辭直接而犀利,毫不留情地指出每個人身體的問題:
“你,嚴重貧血,心悸氣短,乃長期營養跟不上消耗所致。”
“您,腰膝酸軟,畏寒怕冷,是腎元虧虛,生育時寒氣入體未除。”
“這位阿姊,內裡鬱結,肝氣不疏,常年心情抑鬱,加之身體虛弱,恐有早衰之兆。”
一番檢查下來,結果令人心驚。部落中那些已經為部落繁衍做出貢獻的雌性,竟幾乎無人身體康健,或多或少都帶著病痛與隱患,隻是平日被忽視或忍耐著。
相比之下,隻孵化了一次、且被陳嬌精心調養了一年多的果,竟是其中氣色最好、身體最顯健康的一個。
陳嬌環視著神色各異的族人們,聲音朗朗,擲地有聲:
“大家都看到了嗎?這就是真相!想要部落有更健康、更強壯的後代,首先要有更健康的母親!
雌性的身體不是取之不儘的土壤,她們需要休養,需要滋補,需要被認真對待!
而我們部落,甚至整個獸人大陸,有多少人隻把雌性當作生育的容器,隻知道索取,卻從不懂得維護這個容器的完好?”
她的話如同重錘,敲在每一個獸人心上。紅日部落的獸人本質是善良質樸的,隻是被世代相傳的習俗蒙蔽了雙眼。
此刻血淋淋的事實擺在麵前,由不得他們不信,不反思。
許多獸人,尤其是那些伴侶身體孱弱的,臉上露出了愧疚與痛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