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卻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她慢條斯理地擰緊自己的水壺蓋子,將最後一口能量棒咽下。
這才抬起頭,迎向那無數道令人頭皮發麻的視線,目光最後落在那個指向她的食堂員工身上。
她的眼神很淡,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倦。“規則,”她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驟然寂靜的食堂,“說的是‘要在食堂吃飯’。”
她拿起自己麵前拆開的壓縮餅乾包裝袋,又指了指桌上的水壺。“我在吃。在食堂。”
語氣平靜,陳述事實。那食堂員工空洞的眼睛似乎“定”住了,指向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周圍的詭異學生們依舊維持著那扭曲的注視姿態,整個空間的惡意濃度在不斷攀升,仿佛在評估,在判斷。
陳嬌輕輕歎了口氣。她原本不想這麼早“高調”的。
這個食堂裡彌漫的、甜膩中帶著腐朽的詭異氣味,那些“食物”令人作嘔的本質,還有這些非人存在帶來的、無處不在的冰冷壓迫感……實在有些倒胃口,連帶著讓她耐心也變差了些。
看來,一味地低調順從,在這些東西眼裡,或許反而成了可以試探、可以拿捏的軟弱。
她放下水壺,手指在粗糙的木質桌麵上輕輕一敲。“噠。”一聲輕響。
下一刻,一股無形的、精純而凝練的精神力威壓,以她為中心,悄無聲息地擴散開來。
這威壓並不狂暴,卻極其“沉重”。它像是深海之下無聲的水壓,精準地掠過己方的六名同伴,然後降臨在那些注視著她的詭異存在身上。
食堂員工指向她的那根手指,突兀地僵住了,皮膚表麵瞬間浮現出細密的、如同瓷器將裂未裂般的紋路。
離得最近的那幾桌詭異學生,他們原本空洞或扭曲的眼睛裡,第一次出現了某種近乎於“驚愕”的波動,脖頸發出細微的“哢嚓”聲,不由自主地將過分扭轉的頭顱稍稍回正了一些。
彌漫在整個食堂的、粘稠的惡意潮水,仿佛撞上了一道看不見的透明堤壩,微微一滯。
陳嬌收回目光,不再看它們,轉而看向自己身旁仍有些緊張的同伴,語氣恢複如常:
“快點吃,午休時間不多,還要趕回去。”
她表現得就像剛才隻是隨手揮開了一隻煩人的蒼蠅。
震懾,點到即止。她釋放的威壓一放即收,沒有持續施壓,也沒有進一步挑釁。
但意思已經很清楚:我在按“規則”吃飯,彆來煩我。再得寸進尺,後果自負。
食堂裡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又維持了幾秒。然後,那個食堂員工緩緩地、極其僵硬地,放下了指著陳嬌的手臂。
它轉回身,繼續用那種機械的動作,舀起一勺“蠕動肉排”,扣在了一個空餐盤裡。
“哐當。”金屬餐勺與餐盤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一個信號。
所有扭轉脖子的詭異學生,也同時“哢哢”地轉回了頭,重新麵對自己的餐盤,繼續那整齊劃一、無聲無息的進食動作。
彌漫的惡意如退潮般緩緩收斂,雖然並未完全消失,但不再那樣咄咄逼人。
食堂裡恢複了之前那種詭異的“正常”進食狀態,隻是氣氛比之前更加凝滯,隱約還殘留著一絲未曾散儘的、對某種未知力量的忌憚。
蘇曉長長地、無聲地舒出一口氣,後背已經驚出了一層冷汗。孫婉鬆開了緊攥的手,發現掌心全是濕滑的冷汗。
趙剛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看向陳嬌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沉的探究。
其他人也是心有餘悸,同時又有種莫名的振奮——剛才那一刻,他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這邊並非全然被動。
陳嬌神色如常,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她之所以一直嚴格遵守那些看似繁瑣的規則,低調行事,並非出於恐懼或無力。
恰恰相反,她需要時間,需要觀察,需要在這個相對“有序”的框架下,摸清這個所謂“詭異世界”的底層邏輯、運行機製,以及這些“詭異”存在的本質。
是怨念集合?是規則化身?是某種高維存在的玩物?還是獨立的世界碎片?
直接以力破巧固然痛快,但若打草驚蛇,或者觸發了更深層、更無解的機製,反而不美。
在未知的環境中,謹慎永遠是第一位的。但謹慎,不代表可以任人拿捏。
剛才的小小震懾,是一次劃界,也是一次測試。
測試這些“詭異”對規則的執行是否有彈性,對超越普通“選手”層次的力量有何反應,以及……
它們背後是否存在著統一的、更高層次的“控製者”。
結果初步顯現:它們會因規則表述的模糊而產生“困惑”,會對足夠強度的力量產生本能忌憚,但似乎並未立刻引來更高層級的乾預。
這很好。陳嬌垂下眼簾,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思量。
規則每日更新……看來,明天需要更仔細地研讀“新規則”的每一個字眼了。
或許,規則本身,就是可以利用的“武器”,或是揭示真相的“線索”。
午餐時間在一種微妙而緊張的氣氛中接近尾聲。
廣播裡再次響起那走調的進行曲,預示著午休時段即將結束。陳嬌站起身,將包裝垃圾收好塞回背包。
“走吧,”她說,“回寢室。下午的課,不知道還有什麼在等著我們。”
七人起身,在無數道或明或暗的視線中,平靜地離開了依舊彌漫著怪異氣味的食堂。
陽光依舊蒼白,校園裡的陰影依舊輪廓分明。生存的第一天,才剛剛過去一半。而規則的獠牙,或許才剛剛開始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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