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房間，更像是一個囚籠，一丁點光亮也沒有，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細微的熒光從門縫中鑽進去，照清了角落裡的人影。
他像一隻嗅到血腥味的野獸，幾乎在淩綃進來的瞬間，那張蒼白的臉龐從臂彎裡抬起，無機質的漆黑眼瞳精準捕捉到來人的位置。
淩綃見狀，微微皺了皺眉頭，麵上露出一絲嫌惡。
“說你是隻狗，還真是不假，不但牙尖嘴利，鼻子也那麼靈。”
謝妄塵沒有回應，那張臉還是鮮血淋漓的，隻不過血液乾涸在臉上，看著更加駭人了。
淩綃見狀，身子頓了一下，腳步欲邁出，但又停在了原地。
雖說一旦被關在此處，身上所有靈力都使不出來，但淩綃也是嘗過他那一身的蠻力，因此她隻站在門口，警告道：“我好心來給你上藥，你可彆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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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妄塵依舊不言語，甚至緊緊閉上了雙眼。
“啞巴了不成？”
但到底怕這人腦子出了問題，淩綃兩三步走到他身邊，對方卻如同一具木偶一般，任何反應都沒有。
淩綃把身上帶來的傷藥拿了出來，那傷藥是膏狀，見他一臉血痂，淩綃有些無從下手，隻得又拿出一條帕子來。
那帕子白天還讓她拿來擦過凳子，當時隨手塞到袖子裡，忘記丟了，此刻也算發揮了它的全部價值。
她往前走了兩步，在謝妄塵耳邊罵了幾句，見對方真沒什麼反應，這才放下心蹲到他身邊，跟用抹布擦桌子似的在他臉上揉了揉去。
等擦拭乾淨後，淩綃低頭湊進去看他臉上的傷口時，驚奇地發現那傷口竟然已經緩慢愈合了一部分，沒有白日裡那樣深了。
“難道這家夥身上有什麼寶貝不成？”既然那麼能耐，就不浪費藥膏了。
淩綃不願意在他身上用好東西，剛準備起身把藥膏收回去，那近在咫尺的眼眸突然睜開，原本細微到幾乎沒有的呼吸聲也急促了起來。
淩綃麵色古怪地看著他，嘴上罵道：“你發什麼癲！”
“方才是在裝死？”
謝妄塵隻是冷眼看著她，“你來做什麼。”
淩綃手裡還攥著沒有收回去的藥膏，“我是來看你死了沒有！”
謝妄塵沒有錯過她方才的小動作，嗤笑一聲：“是怕被師以觀問責？”
“放心，我在他眼裡甚至不如府裡的一條狗，除非你殺死我，否則他不會怎樣你的。”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淩綃的嘴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毒，“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
“不止是在他眼裡，在府中所有人眼裡，你都是可以隨意踐踏的存在。”
淩綃話音一轉。
“當然，隻要交出信物，你依舊可以當人。”
“到時候，你們這些‘人’，又可以高高在上地踩在我們這些東西頭上。”
她雙手環胸，抬起尖尖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所以彆覺得我會同情你。”
“不過是為了避免明日受刑時，看到你這張臉我會想吐罷了。”
一瓶傷藥丟在了他身邊，謝妄塵抬眸看她，淩綃卻已經轉過了頭，眉頭緊皺，“省著點用，這可是好東西。”
“你要是最後活著出師府，最後得還我瓶新的。”
“不，十瓶！”
說完後，淩綃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謝妄塵看著那瓶傷藥沒動，不用打開他就知道裡麵裝的什麼。
自從他踏上仙途後，他就再也沒用過這種人間的外用傷藥。
這傷藥，也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空氣中似乎還殘餘著很淺的香味。
但很快，就被刑房中經久不散的血腥味衝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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