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我咀嚼著這個詞,心裡沒有半分輕鬆,隻有更深的警惕。與虎謀皮,能有什麼好選擇?
蘇雨薇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一個看似‘雙贏’的建議。對你而言,表麵徹底停止一切調查,銷毀所有相關證據,變回那個一心隻想著做手術、發論文、評職稱的優秀神經外科醫生沈瑾年。忘掉李強,忘掉納米蟲,忘掉今晚我所說的一切,至少在所有人看來,你必須是這樣。”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我死死盯著她,你屬於哪一派?你又想得到什麼?
蘇雨薇的臉上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那裡麵有掙紮,有回憶的痛楚,還有一種深藏的、我無法完全解讀的悲傷。
我屬於哪個派係並不重要。她避開了核心,語氣帶著一種疲憊的真誠,重要的是,我認為‘普羅米修斯’的某些方向已經走得太遠,太危險了。像那個鋼琴家,像之前的程序員,還有更多你不知道的受害者……他們不該是代價。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最後的決心:我可以嘗試為你提供一些保護,或者至少,在一些關鍵節點上給你預警。作為交換,我需要你提供你在臨床上發現的、類似今天的異常案例信息。你的位置獨特,能接觸到第一手的、未經修飾的臨床數據,這對我……對我們可能尋求的改變,很重要。
我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什麼保護,什麼指導,歸根結底,是想把我發展成她的眼線,一個安插在醫院裡的、免費的情報搜集器。
她看中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作為醫生能接觸到的獨特資源。這根本不是什麼合作,而是赤裸裸的利用,是緩兵之計,是將我納入她監控體係的“城下之盟”。
我幾乎要脫口而出拒絕。尊嚴和理智都在叫囂著遠離這個陷阱。
但……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審計部門”的陰影,那個冰冷如同掃描儀的清道夫的眼神,還有蘇雨薇口中那個龐大而殘酷的異能世界……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我頭頂。
以我現在的能力和認知,反抗無異於螳臂當車。拒絕她,可能明天我就會因為一場“意外”徹底消失。
絕對的的力量差距麵前,我的不甘和憤怒,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活下去。隻有先活下去,才有機會看清真相,才有可能……討回公道。
一種巨大的無奈和屈辱感攫住了我。我靠在椅背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沉默在包廂裡蔓延,窗外的霓虹燈光怪陸離地閃爍,映在我們兩人臉上,明暗不定。
但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看著她眼底那份真實的疲憊和那絲與她平日冰冷形象格格不入的掙紮,再想到李強不知所蹤的命運、程序員枯槁的遺體、鋼琴家痛苦扭曲的臉……
一種強烈的、屬於醫生的不甘與責任感和一絲被逼到牆角後的賭徒心理,開始悄然滋長。
我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包廂裡,咖啡的香氣和爵士樂的慵懶仿佛被無限拉遠,世界隻剩下我們兩人之間凝重的呼吸聲和心跳。
最終,我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響起: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利用我?怎麼相信你提供的‘保護‘,不是另一種更嚴密的監視?
蘇雨薇似乎早已料到我的疑慮,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沒有辯解,而是從隨身的手拿包裡取出一個非常小巧、類似金屬紐扣的東西,推到我麵前。
這是一個加密的匿名通訊器,單向聯係,隻能接收我發出的信息,無法追蹤溯源。下次如果再遇到‘異常案例‘,或者你感覺自己有危險,可以用它聯係我。用不用,隨你。
我看著那個冰冷的小東西,沒有觸碰,它仿佛有千斤重。
“記住,沈瑾年,”她站起身,拿起外套,最後的告誡低沉而清晰:“從現在起,你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感受到的任何與‘那個世界’相關的東西,都可能要了你的命。蟄伏起來,活下去,才是你現階段唯一的目標。”
說完,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得如同深淵,然後便轉身,掀開簾幕,消失在走廊的昏暗光線下,沒有回頭。
我獨自坐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桌上的那個小金屬塊,在壁燈下泛著冷冽的光。它像一把鑰匙,可以打開一扇通往真相和生路的門;也像一枚炸彈,隨時可能將我炸得粉身碎骨。巨大的矛盾感和不確定性,幾乎要將我的神經撕裂。
通訊器還放在桌子上。即使沒有觸碰,我都能感覺到它冰冷的觸感。
我知道,從握住它的這一刻起,我的人生,將徹底駛向一條未知而危險的航道。
從這一刻起,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我走上了一條鋼絲,腳下是萬丈深淵,而遞給我平衡杆的人,或許隨時會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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