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夜晚,在我那間狹小卻相對安全的公寓裡,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密會悄然上演。
窗簾緊閉,阻隔了都市的霓虹與窺探的目光,隻留下一盞昏黃的落地燈,在三人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如同我們此刻複雜難言的心境。
空氣仿佛凝固了,彌漫著速溶咖啡的廉價香氣,卻絲毫無法中和那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我,沈瑾年,坐在單人沙發上,雙手交握,指尖冰涼,努力維持著表麵鎮定,內心卻如同沸水般翻騰。
對麵,是換上了一身黑色休閒裝、褪去些許警服帶來的威嚴、卻更顯乾練利落的顧傾城。
她微蹙著眉,纖長的手指正仔細翻閱著李哲帶來的、由他那位“江湖朋友”口述整理的、寫滿潦草字跡的信息摘要。
李哲則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一會兒搓搓手,一會兒又站起來踱步,興奮與焦慮交織在他臉上。
這是我們三人小組的首次正式會麵,目的明確而危險:策劃一場偽裝交易,引蛇出洞,抓捕那個售賣“智慧膠囊”的神秘藥頭。
“信息源雖然來自非官方渠道,但多個細節能夠交叉印證,基本可信。”良久,顧傾城合上那份簡陋卻重若千鈞的“報告”,抬起眼,目光銳利如刀,依次掃過我和李哲。
“這種新型精神活性物質,作用機製詭異,成癮性強,危害性極大,且目標明確指向特定群體,已經涉嫌嚴重刑事犯罪,必須徹查。感謝你們提供的線索。”她的肯定專業而克製,帶著刑警特有的審慎。
但接下來的話,卻讓本就凝重的氣氛更加冰封:“但是,根據現有信息,對方極其警惕,交易鏈條隱蔽,線下環節通過中間人單線聯係,時間地點隨機性極大。常規的布控抓捕難度極高,失敗風險巨大,一旦打草驚蛇,這條線索很可能瞬間斷掉,再想挖出來就難了。”
“所以,我們不能等,得主動引他出來。”我接口道,將這幾天在腦海中反複推演了無數遍的計劃雛形鋪開,“我們需要一個合適的‘買家’,一個能勾起他們興趣、符合他們目標客戶畫像、又不會引起他們懷疑的‘誘餌’。”
“我來當這個買家!”李哲立刻自告奮勇,拍了拍胸脯,試圖用誇張的動作驅散緊張氣氛,“我哥們說了,那藥頭專找那些看起來急需突破、有點門路但又缺錢、想走捷徑的年輕人。我這形象,這氣質,演個夢想一夜暴富、劍走偏鋒的愣頭青,絕對本色出演,毫無破綻!”
“絕對不行!”我和顧傾城幾乎異口同聲地否決,語氣斬釘截鐵。
“太危險了!”顧傾城看向李哲,眼神嚴肅,“對方是危險的罪犯,很可能攜帶武器,且行為模式無法預測。你缺乏專業的偵查和對抗訓練,一旦發生意外,我們很難在第一時間有效介入和保護你。你的安全無法保障。”
“而且,”我補充道,心裡還有一層更深的擔憂無法明說,“你的社會關係相對簡單,背景清晰。突然冒出一個迫切需要‘智慧膠囊’的李哲,動機上容易引人懷疑,經不起推敲。”我絕不能把李哲直接推到最危險的槍口下。
“那……誰去?”李哲撓了撓光頭,有些泄氣,但也明白我們說的在理。
顧傾城的目光轉向我,帶著冷靜的審視與評估:“沈醫生,或許……你確實是更合適的人選。”
我心中一震,這個可能性,我也考慮過,但被自己強行壓下。如今被顧傾城直接點出,一股寒意夾雜著本能的抗拒湧上心頭。
“你作為神經外科醫生,學術背景深厚,對這類號稱能‘提升認知’、‘開發腦域’的藥物產生興趣,有非常合理的動機支撐。”
顧傾城冷靜地分析,像是在推演一個戰術方案,“比如,你可以偽裝成正在進行某項前沿的、可能涉及倫理灰色地帶的腦科學研究,急需效果顯著的實驗樣本。你的社會身份和職業背景本身就是極好的掩護,容易降低對方的戒心。而且,你具備冷靜的頭腦和出色的臨場應變能力,這是完成這種任務的關鍵。”
她說的每一點都切中要害,無可辯駁。但這意味著我要直麵最極致的危險,將我最大的秘密——那不穩定且極易暴露的“能力”——置於無法預知的考驗之下。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我的心臟。
“我可以做遠程支援和技術保障!”李哲立刻搶著說,試圖彌補不能上一線的遺憾,“我可以在交易地點外圍盯著,用我搞來的那些寶貝——防竊聽手機、微型攝像頭、強光筆——進行監控和策應!一旦有情況,我立馬給顧警官發信號!”
顧傾城點點頭,認可了這個方案:“我會帶領一個精乾的、絕對信得過的行動小組在外圍布控,但為了最大程度避免暴露,埋伏距離不能太近,響應需要時間。因此,交易過程本身,主要依靠沈醫生你獨自周旋,隨機應變。我們的首要目標是確認藥頭身份,儘可能安全地獲取‘智慧膠囊’實物樣本。如果條件允許、時機恰當,再果斷實施抓捕。切記,安全第一,樣本第二,抓捕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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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們沉浸在高度緊張的戰術推演中。
每一個細節都被反複掰開、揉碎、討論:如何通過中間人傳遞購買意向?用什麼學術術語和專業態度取信於對方?
可能的交易地點有哪些,各自有哪些利弊風險?如何設計隱蔽、可靠的通訊暗號?出現各種突發情況對方驗資、搜身、多人出現、警方意外臨檢等)的應對預案?
沈瑾年該如何措辭、如何表現才能既顯得渴望迫切,又不失學者氣質,避免過於急切引人懷疑?
顧傾城的人馬如何部署,車輛如何安排,突擊時機如何選擇?
討論中,顧傾城的專業、冷靜、果決和李哲的機靈、熱忱、以及那種不問緣由的信任與支持,都讓我印象深刻。
一種基於共同目標和緊迫危機感的、脆弱的同盟關係正在慢慢形成。但在這看似團結的表象之下,我知道,每個人都藏著各自的秘密和顧慮。
我隱瞞了“普羅米修斯”和異能世界的真相,顧傾城沒有再深入追問她父親案件的細節,而李哲,則完全沉浸在對“技術支援”的興奮中,渾然不覺自己即將參與的,是一場遠超他想象的、涉及超自然力量的黑暗交易。
當計劃的大致框架終於敲定,窗外已是夜深人靜,都市的喧囂漸漸沉澱下來。送走顧傾城和李哲,關上房門,我獨自站在客廳中央,被一種巨大的孤獨感和沉重壓力所包裹。
這場“交易”,早已超越了一次普通的抓捕行動。它是我主動踏入那黑暗旋渦中心的宣告,是一次將自身作為賭注的冒險。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究竟是什麼,是另一個被控製的可憐藥頭,還是……“普羅米修斯”早已張開的、更加恐怖的網。
公寓裡安靜得可怕,隻剩下我沉重的心跳聲。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已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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