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斷魂抬起手的那個瞬間,被無限拉長。每一個微小的細節都如同用刻刀深深刻入我的視網膜:顧傾城臉上扭曲的恐懼和淚痕,她無意識扣動扳機時槍口冒出的青煙,周圍警員們掙紮扭曲的動作,以及斷魂那雙空洞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如同看待實驗品般的冰冷興趣。
眼睜睜看著同伴,尤其是顧傾城,在自已眼前被幻覺折磨、走向毀滅,一種遠比自身恐懼更強烈的、灼燒般的焦灼感和負罪感,像火山噴發般在我胸腔裡炸開!是我!是我把他們拖進了這個地獄!
不能這樣!絕不能再眼睜睜看著!
一種近乎本能的、絕望的呐喊從我靈魂深處迸發!我不能束手待斃!我必須做點什麼!
在那生死一線的關頭,我放棄了所有理智的壓製和恐懼的逃避,像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將全部的精神、意誌、乃至求生的本能,都瘋狂地灌注到那種我一直試圖隱藏、壓抑的詭異“感知”能力中!不再是被動地接收信號,而是主動地、強行地去乾涉!去構築!
嗡——!!!
一聲隻有我自己能“聽”到的、仿佛來自顱內深處的劇烈嗡鳴猛地炸響!仿佛某種與生俱來但一直被封印的閘門被強行衝開!我感覺到自已體內的生物電活動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瘋狂奔湧,像決堤的洪水,沿著某種玄奧的路徑運轉,並以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形式,極力向外擴張,在身體周圍極薄的一層空間裡,強行凝聚成了一道微弱、稀薄、卻真實存在的、扭曲了光線的生物電屏障!
這道屏障無形無質,肉眼不可見,卻仿佛對那種純粹的精神能量衝擊有著某種天然的、類似“絕緣”或“濾波”的效果。當斷魂指尖那股凝聚的、冰冷的殺意如同無形的衝擊波觸及這層屏障時,我清晰地“感覺”到其強度被明顯地削弱、分散了!
雖然依舊頭痛欲裂,像是被重錘連續敲擊,思維遲滯如同陷入泥沼,但那種意識被徹底撕裂、五感被完全剝奪的極端恐怖感,卻減輕了至關重要的一絲!我重新奪回了一點對自己身體和思維的微弱控製權!
更重要的是,這道由我全力激發的屏障,其獨特的生物電頻率,似乎以一種共鳴的方式,短暫地、劇烈地乾擾了籠罩在顧傾城身上的、那股高度集中的精神攻擊的核心結構!
正處於幻覺巔峰、即將被自身恐懼吞噬的顧傾城,猛地一個劇烈的踉蹌,如同從萬丈懸崖邊緣被硬生生拉回!她空洞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極度迷茫後的瞬間清明,雖然依舊充滿了驚駭與混亂,但那份被幻境完全掌控的瘋狂消散了!她劇烈地喘息著,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持槍的手雖然還在顫抖,但槍口已經下意識地垂了下來。
“走!”我用儘胸腔裡最後一絲力氣,對著她嘶吼出聲,聲音沙啞撕裂,帶著血沫的腥甜味。
斷魂那萬年冰山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清晰的波動——那是驚訝。他顯然沒有預料到,我這個在他感知中能量微弱、極不穩定、如同剛破殼雛鳥般的“未覺醒者”,竟然能在他強大的精神衝擊下,不僅保持了部分清醒,還能釋放出這種具備一定“防禦”和“乾擾”特性的能力!這完全違背了他對低階異能者的認知!
然而,這乾擾僅僅是刹那的煙火。斷魂眼中的驚訝迅速被更冷的殺意所取代。他冷哼一聲,更加強大、更加凝練的精神壓力,如同無形的重錘,再次向我碾壓而來!這一次,目標明確,就是要徹底碾碎我這個意外的“變數”!
我倉促構築的屏障劇烈波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破碎!巨大的反噬力如同高壓電流般傳遍我的全身,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冒,一股溫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從鼻腔湧出,順著嘴角流淌——是鼻血!我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知道,我們之間存在著鴻溝般的實力差距,任何正麵對抗都是徒勞的。能爭取到這瞬息的機會,已是僥幸。
“撤!全體撤退!交替掩護!”顧傾城不愧是經驗豐富的刑警,在恢複清醒的瞬間,儘管臉色慘白如紙,但她立刻展現出了強大的心理素質和指揮能力,嘶吼著下令。同時,她強忍著精神上的劇痛和虛弱,抬手對著斷魂身側的方向連開數槍!
“砰!砰!砰!”
槍聲在空曠的倉庫內炸響,子彈打在斷魂身旁的水泥柱或廢棄機器上,濺起一連串刺眼的火星和飛揚的碎石塵土!這並非為了擊中,而是為了阻滯,為了製造混亂,乾擾他的注意力,為撤退爭取寶貴的時間!
槍聲和煙塵果然起到了效果。斷魂微微蹙眉,似乎厭惡這種粗陋的物理乾擾,動作有了一瞬間的遲滯。
“走!”我抓住這千鈞一發的機會,強提著一口氣,和附近兩名勉強恢複行動力的警員一起,攙扶起幾乎虛脫的顧傾城,跟隨著其他正在慌亂後撤的同事,向著倉庫出口亡命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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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斷魂並沒有追擊。他隻是站在原地,冷漠地看著我們如同喪家之犬般狼狽逃竄,那眼神,如同高高在上的神隻,俯視著在泥濘中掙紮的螻蟻。或許,在他看來,這次清除行動雖然未能竟全功,但已經足夠重創我們,摸清了我們的底細,他的目的已經部分達到。追擊這些失去反抗能力的蟲子,有失他的身份。
逃離倉庫的過程,是一場混亂不堪的噩夢。我們互相攙扶著,撞開搖搖欲墜的鐵門,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碎石和雜草中,肺部火辣辣地疼,仿佛要炸開。黑暗中,不時傳來有人摔倒的悶響和壓抑的痛哼。每個人都帶著傷,不僅是身體上的擦傷和扭傷,更多的是精神上被強行撕裂後的創傷與恐懼。
接應的車輛閃爍著昏暗的警燈,如同救命的方舟,停在廢棄廠區的邊緣。我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上車廂。車門砰地關閉,引擎發出咆哮,車輛猛地竄出,將那片噩夢般的倉庫遠遠甩在身後。
車內,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和偶爾因觸碰傷口而發出的、極力隱忍的抽氣聲。空氣中彌漫著汗味、血腥味和濃烈的恐懼。每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臉色慘白,眼神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恍惚和深入骨髓的後怕。
我癱倒在座椅上,感覺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大腦像一團被暴力攪拌過的漿糊,劇痛一陣陣襲來,伴隨著強烈的眩暈和惡心。鼻血仍在緩緩流淌,但我連抬手擦拭的力氣都沒有。
顧傾城坐在我旁邊的位置,靠著車窗,緊閉著雙眼,胸口劇烈起伏,額前的發絲被冷汗黏在臉上,顯得無比脆弱。許久,她緩緩睜開眼,看向我,眼神極其複雜,有關切,有後怕,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無法理解的探究和難以置信。
“剛才……那是……”她輕聲問道,聲音沙啞虛弱,還帶著一絲無法控製的顫抖。
我閉上眼,無力地搖了搖頭,將臉轉向車窗外的黑暗。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無法解釋。能力的首次主動防禦,在絕境中救了我們,但帶來的不是力量感,而是更深的疲憊、對自身未知的恐懼,以及暴露在更強敵人目光下的巨大風險。
我們逃出來了,但代價慘重。而且,我們徹底暴露了。斷魂的存在,像一道冰冷的烙印,刻在了我們每個人的命運軌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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