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ntport”的維護端口上,其粗糙的、仿佛手工焊接的黑色啞光外殼,此刻已經燙得幾乎無法用手直接觸碰,內部風扇發出瀕臨極限的、嘶啞的哀鳴。
盒子上密密麻麻、如同複眼般的微型指示燈,正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不規則地閃爍著紅綠交替的光芒,像一顆在極度痛苦和高壓下垂死掙紮的心臟,拚命吞噬著經由這條脆弱線路湧來的一切數據洪流。
李哲手腕上那塊微型屏幕,是連接著這顆心臟的血管,上麵那個緩慢爬升的、令人窒息的進度條,此刻不僅僅代表著任務的成敗,更成了我們生命倒計時的唯一可視刻度——也是我們能否讓之前所有的恐懼、掙紮、犧牲變得有價值的唯一證明。
67...68...69...
每一秒的跳動,都伴隨著從實驗室主通道方向傳來的、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
那不再是零散的巡邏,而是成建製的、穿著厚重作戰靴的守衛部隊正在快速推進的恐怖聲響,如同沉重的戰鼓,混合著金屬裝備的碰撞聲和模糊卻充滿殺意的指令呼喝,一聲聲敲擊在我們早已不堪重負的心臟上,壓迫得人幾乎無法呼吸。
那個黑衣殺手,就站在十幾米外,他沒有再貿然發動進攻,那雙冰冷的、毫無生命溫度的眼睛,如同兩台高精度的掃描儀,在我們這兩個看似已無還手之力、瀕臨崩潰的“樣本”,和那個仍在瘋狂竊取數據的、發出不祥嗡鳴的“黑洞”設備之間,緩緩移動、評估。
他似乎接到了某種更高權限的指令,或者在以其冷酷的邏輯計算著最優的清理方案——是優先清除威脅,還是確保數據安全?
這種充滿絕對掌控感的、冷靜到令人發指的停頓,比任何狂暴的攻擊都更讓人窒息,仿佛我們隻是實驗台上等待被解剖的青蛙。
“瑾年!李哲!我已突破b區7號建築外圍柵欄!正在清理入口通道障礙!報告你們的具體方位和內部敵人分布!重複,報告你們的具體方位!”
顧傾城的聲音再次從加密耳麥中傳來,她的聲音壓抑著劇烈的喘息,背景是尖銳的子彈撞擊金屬的鏗鏘聲、玻璃爆裂的脆響,以及她自身沉穩卻急促的點射槍聲!
她顯然已經抵達建築外圍,並且陷入了激烈的交火,正在試圖為我們打開一條通往生路的通道!
但這聲音帶來的希望微乎其微,從建築入口到我們所在的這座深埋於地下的核心實驗室,還有多長的距離?多少道封鎖?多少名守衛?
就在這時,實驗室二層,一處被加厚的防彈玻璃圍起來的、如同劇院包廂般的觀察平台上,一扇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暗門無聲地滑開。一個身影,不緊不慢地踱步而出,出現在玻璃後麵,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方這片混亂、血腥、如同煉獄般的戰場。
那是一個穿著潔白無瑕、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高級研究員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與樓下這片充斥著血腥、硝煙、臭氧和冰冷殺意的環境格格不入,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泛著發膠的光澤,戴著一副精致的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冷靜得近乎殘忍,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研究者觀察培養皿中微生物激烈競爭般的狂熱興趣和冷漠的好奇。
他手裡拿著一個超薄的柔性平板電腦,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而優雅地滑動、點擊著,似乎在實時記錄、分析著下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交鋒、每一聲喘息,將它們轉化為冰冷的數字和圖表。
他的出現,沒有引起樓下那名黑衣殺手任何額外的反應,甚至連眼神的交彙都沒有,仿佛他隻是背景的一部分,或者早已習慣了這種絕對的、自上而下的掌控。
中年男子的目光淡淡地掃過全場,如同上帝掃視他的牧場。
在我滿臉鮮血、眼神渙散、幾乎依靠本能才能勉強站立的慘狀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又在李哲狼狽不堪、拖著傷腿、背靠機櫃劇烈喘息、卻仍死死握著武器的姿態上掠過;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個仍在瘋狂工作、指示燈閃爍得如同癲癇發作的“黑洞”數據攫取器上。
他那平靜無波的臉上,眉頭幾不可查地輕輕蹙了一下,似乎對這顆不該出現在他精密實驗中的“老鼠屎”感到了一絲不悅。
他微微側頭,對著領口一個隱藏得極好的微型麥克風,用一種清晰、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陳述物理定律般權威感的語調說道:en04),優先級調整。立刻清除持槍威脅目標鎖定李哲)。注意,保留醫療特征目標指示我),其生物電反應異常活躍,波動峰值超出閾值,具有極高的後續研究價值。允許使用非致命壓製手段針對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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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通過實驗室內置的廣播係統,或者是直接接入黑衣人耳內的通訊單元,清晰地、不帶任何感情地傳了下來!
雖然使用了冰冷的代號,但那句“醫療特征目標”和“生物電反應異常活躍,波動峰值超出閾值”,像一把精準無比、又冰冷刺骨的手術刀,瞬間剖開了我本就混亂模糊的意識,直達最深的恐懼!
他看到了!他一定通過遍布實驗室的、我們未知的高靈敏度傳感器,清晰地捕捉到了我剛才強行催動能力時產生的、那異常劇烈且特征明顯的生物電信號爆發!
我在他眼裡,不再是一個入侵者,而是一個……值得保留的、罕見的活體樣本!
黑衣人——樣本4號——在接收到指令的瞬間,那雙冰冷的眼睛立刻徹底鎖定了李哲,所有的“興趣”和“評估”瞬間消失,隻剩下純粹的、程序化的清除指令!
殺意瞬間凝聚到頂點,如同實質的寒冰!
他不再有任何猶豫,身形一動,速度比之前更快,如同出膛的炮彈,直接無視了我的存在,以最直接的路線和最高效的殺戮技巧,向李哲發起了致命的進攻!
那把造型怪異的手槍穩穩抬起!
“操!”李哲罵了一聲,強烈的死亡預感讓他腎上腺素再次飆升,他隻能拖著受傷的腳踝,憑借機櫃作為可憐的掩體,極限地、狼狽地進行躲閃和規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