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顧傾城“直接聯係蘇雨薇”的指令後，我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將自己鎖在辦公室裡，對著那個閃爍著微光的、印有水滴印記的加密通訊界麵，沉默了近一個小時。
直接攤牌，風險極大。這無異於將我和龍組的底牌，部分暴露在這個立場成謎、手段莫測的女人麵前。但“玄龜”的判斷是對的。蘇雨薇將那份足以引爆地震的黑幕證據交到我手上，絕不是無償的饋贈。她必然有所圖謀，而繼續在迷霧中猜測，不如主動出擊，看清她到底想下怎樣的一盤棋。
我深吸一口氣，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敲下一條經過多重加密、且隻能單向發送至特定信標的信息，內容極其簡潔：
【證據已收到。風暴將至。“紅心”想要什麼？你的條件？】
信息發出後，通訊界麵陷入沉寂，隻有那個冰冷的水滴標誌靜靜懸浮。每一秒的等待都顯得格外漫長。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內沉穩而有力的搏動聲。辦公室窗外，夜幕已然降臨，城市的燈火如同繁星，點綴著深藍色的天幕，平靜之下，隱藏著無儘的暗流。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界麵終於閃爍了一下，一條新的加密信息抵達。解碼後，內容同樣精煉，卻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風暴早已開始。‘紅心’要生存，要未來。條件一：確保證據指向‘方塊’及‘寰宇’，勿涉‘紅心’舊事。條件二：重創‘方塊’後，龍組需默認‘創生’在相關領域的接替地位。條件三：……保住趙明遠等關鍵‘樣本’的性命，他們是對抗‘完美進化’謬論的活體證據。】
信息末尾，依舊是那個微小的水滴印記。
我看著這三條條件，瞳孔微微收縮。蘇雨薇的意圖清晰得令人心驚！
第一條，是撇清和自保，將禍水完全引向“方塊”部門。
第二條，是赤裸裸的利益索求，她要龍組默許甚至扶持“創生”紅心）接手“方塊”倒下後留下的市場和資源！
第三條，則透出一絲極其複雜的意味，保護“樣本”，是為了對抗“完美進化”？這是她個人的理念，還是“紅心”內部出現了與“普羅米修斯”主流激進派不同的聲音？
尤其最後一條，提到了“完美進化的謬論”。這似乎暗示，“紅心”部門內部，或者至少是蘇雨薇所代表的一派，對“普羅米修斯”追求的終極目標產生了分歧？這或許是她選擇與“方塊”決裂，甚至暗中與龍組接觸的深層原因？
我立刻將蘇雨薇的條件原文轉發給顧傾城。
幾分鐘後，顧傾城的回複傳來，帶著一絲冷冽：“條件苛刻，但可談判。‘玄龜’原則同意以此為框架接觸。重點：確認其‘樣本保護’條款的真實動機，並試探其是否掌握‘方塊’更多核心罪證。告知她，龍組需要更直接的、能將‘寰宇科技’與地下作坊原料鏈釘死的鐵證。”
我沉吟片刻，回複蘇雨薇：
【條件可議。龍組需要確保打擊精準。‘寰宇’與地下作坊的物理鏈接證據何在？‘樣本保護’理念，是‘紅心’的共識，還是你蘇雨薇的堅持？】
這一次，回複來得更快，語氣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和疲憊：
【‘寰宇’第三倉庫，保稅區b7棟，批次號utib7202311a的‘醫用活性載體’，與城南作坊清理前最後一爐‘天使之塵’初級結晶，共享同一組稀土元素指紋。至於理念……‘紅心’早已不是鐵板一塊。我所堅持的，不過是給人類留一條……或許不那麼‘完美’，但至少是‘人’的退路。記住，你們隻有48小時。雷曼不是傻瓜。】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水滴印記隨之暗淡下去，意味著通訊信道被單方麵關閉了。
共享稀土元素指紋！
這是最直接、最無法辯駁的物理證據鏈！蘇雨薇竟然連這個都提供了！
她這是要將“方塊”和“寰宇科技”往死裡整！
而她那句關於“退路”的話，像一根細針，輕輕刺了我心口一下。恍惚間，我仿佛又看到了很多年前，我們還沒有分開的時候。那份深藏在她冰冷外殼下的、或許從未完全熄滅的……人性微光？
我甩甩頭，將這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壓下。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我迅速將蘇雨薇提供的關鍵情報——保稅區倉庫地址、批次號以及“稀土元素指紋”這一決定性證據線索，緊急傳遞給了“夜鷹”和“鐵匠”。
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是整個行動成敗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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