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的後續清理工作在“清潔工”小隊專業而高效的操作下迅速完成。
克隆體“樣本7號”被小心翼翼地裝入特製的生命維持運輸箱，那些複雜的管線和傳感器被逐一拆除、封裝。那台散發著焦糊味和詭異生物氣息的服務器殘骸也被整體拆卸，裝入防輻射和電磁屏蔽的容器中。
現場的每一片玻璃碎片、每一滴濺出的營養液都被取樣封裝，戰鬥痕跡被仔細抹去，仿佛這裡從未發生過那場驚心動魄的對峙。我們撤離到滬市另一個預設的安全屋時，窗外天際已泛起一層灰白，晨曦微露，卻驅不散徹夜奮戰留下的沉重疲憊和心底的寒意。
安全屋位於一棟普通居民樓的高層，陳設簡單，窗簾緊閉，隻有幾台閃爍著指示燈的通訊和監控設備證明著它的特殊用途。
我癱坐在一張略顯陳舊的沙發上，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過度透支精神帶來的劇烈頭痛陣陣襲來，太陽穴突突直跳，鼻腔裡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疲憊。
李哲坐在對麵的椅子上，仔細地擦拭檢查著他的裝備，動作一絲不苟，但眉宇間也凝結著濃重的倦色和一絲後怕。顧傾城則站在通訊台前，正與基地的“玄龜”進行加密通訊，她的背影挺直，聲音冷靜清晰地彙報著今晚的行動結果、黑桃k的詭異手段、克隆體的狀況以及……最關鍵的那個發現——東京的信號。
“……目標投影已消失，確認其通過隱藏的生物服務器進行遠程操控，本體未知。‘樣本7號’已成功回收，生命體征微弱，狀態不穩定，正緊急轉運回基地交由吳啟明教授團隊接管。現場已清理，未留下可供追蹤的痕跡。”她的彙報簡潔客觀，略去了我們幾人險象環生的細節，也隱去了黑桃k那番針對她個人的、惡毒的精神蠱惑。
頻道那頭沉默了片刻，“玄龜”那沉穩卻帶著一絲凝重的聲音傳來：“收到。辛苦了。東京的線索至關重要，立刻將相關數據全部分發至分析中心最高優先級處理。你們原地休整，等待進一步指令。‘九尾’小組已從金陵動身，將接手滬市的後續排查工作。”
通訊結束，顧傾城摘下耳機，轉過身。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一夜激戰和對抗精神侵蝕的消耗巨大，額角還帶著未乾的汗跡，但那雙眼睛已經恢複了慣有的銳利和冷靜，隻是深處殘留著一絲難以完全抹去的疲憊和……某種複雜的、壓抑的情緒。
她目光掃過我和李哲，最後落在我身上。
“感覺怎麼樣？”她問，語氣是公事公辦的關切，但眼神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死不了。”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聲音沙啞，“就是腦袋像被鐵錘砸過一樣。”
“過度透支能力的典型後遺症。”她走到一旁的醫療箱，取出一支舒緩神經的注射劑和一瓶水，遞給我，“自己注射，然後休息。李哲，檢查一下安全屋的防禦係統。”
李哲點點頭，起身開始忙碌。我接過注射劑，熟練地紮進手臂靜脈，冰涼的藥液流入血管，稍微緩解了那針紮般的頭痛。我擰開水瓶，大口灌了幾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
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設備運行的微弱嗡鳴和李哲檢查設備的細碎聲響。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昨晚的經曆太過凶險，黑桃k的可怕，克隆體帶來的震撼，以及那些直指人心弱點的低語，都像沉重的鉛塊壓在每個人心頭。
就在這時，安全屋的門被有節奏地輕輕敲響了三下，一長兩短，是預設的安全暗號。負責警戒的“清潔工”隊員“鐵砧”透過貓眼確認後，緩緩打開了門。
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讓屋內的空氣瞬間仿佛又凝固了幾分。
是蘇雨薇。
她穿著一件及膝的深灰色羊絨風衣，領口豎起，遮住了小半張臉，長發略顯淩亂地披散著，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一絲風塵仆仆的痕跡，眼圈微微泛紅，像是哭過，又像是一夜未眠。
但她的眼神卻異常明亮，銳利得像淬火的刀鋒，裡麵燃燒著冰冷的憤怒、焦灼的擔憂，以及一種下定決心的決絕。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迅速掃過屋內，在看到癱坐在沙發上的我，確認我雖然狼狽但似乎並無大礙後，那緊繃的下頜線條幾不可查地鬆弛了一毫米，但隨即又變得更加冷硬。她的視線與正看向門口的顧傾城在空中短暫交彙，仿佛激起了一串無形的冰冷電火花。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顧傾城率先開口，聲音冷了下來，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身體微微側傾，形成了一個不易察覺的、介於我和蘇雨薇之間的屏障姿態。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搭在了腰側的槍套上，這是一個充滿戒備的下意識動作。
蘇雨薇沒有立刻回答，她徑直走進屋內，風衣下擺帶起一陣微冷的空氣。
她無視了顧傾城帶著敵意的質問，目光牢牢鎖定我，一步步走到我麵前，距離近得我能看清她睫毛上沾染的細微水汽或許是晨露，或許是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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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體呢？”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壓迫感，“黑桃k到底做了什麼？他對……那具身體，說了什麼？我要知道全部！每一個細節！”她的雙手在身側微微握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我看著她強裝鎮定下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痛苦和憤怒，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乾澀和疲憊，儘可能用平穩的語調，將倉庫內發生的一切——黑桃k那褻瀆的“展示”、他將克隆體稱為“火種”和“進化階梯”的瘋狂言論、他如何試圖利用我的能量共鳴來“激活”它、以及最後那凶險的對決和生物服務器的癱瘓，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我沒有隱瞞黑桃k那惡毒的蠱惑，但也強調了我們最終控製住了局麵。
當聽到克隆體被成功回收，並未被徹底摧毀時，她緊繃的肩膀幾不可查地鬆弛了一絲，但眼神中的寒意卻愈發刺骨。
“議會……黑桃k……”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聲音低啞，卻蘊含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恨意，“他們竟敢……如此褻瀆我父親！利用他的基因……製造這種……怪物！”她的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風衣的布料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我們還發現了一個線索。”我看著她眼中翻湧的痛苦，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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