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內,黑暗與寂靜是唯二的主宰。陳默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管壁,屈膝而坐,如同一個入定的老僧,又像一尊失去了所有情感的雕像。他關閉了戰術目鏡的微光,閉合了雙眼,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對常人而言或許早已失聰的耳朵上,集中在了那擴張到極限的空間感知上。
下方,那間被鎖死的辦公室,成為了一個完美的、與外界半隔絕的聲學囚籠。
起初,是王強和李豔因劇痛和極致的恐懼而發出的、斷斷續續的呻吟與抽氣聲。這聲音微弱、絕望,如同兩隻被困在陷阱裡、自知必死的野獸最後的喘息。
然後,是門外。
“咚!咚!咚!”
沉悶而持續的撞擊聲,如同戰鼓般擂響,一聲重過一聲。那是被強效引誘劑徹底激發了吞噬欲望的喪屍,在用它們腐朽的身軀、僵硬的手臂,甚至是頭顱,瘋狂地衝擊著那扇加固的鐵門。鐵門在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框邊緣有灰塵簌簌落下。
這撞擊聲,如同死亡的倒計時,清晰地傳入辦公室內,也透過管道,鑽入陳默的耳中。
王強的呻吟聲陡然變得尖利起來,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驚恐:“彆……彆過來!滾開!滾開啊!”他似乎在做著徒勞的驅趕動作,帶動著廢肢,引發更劇烈的疼痛,使得他的聲音扭曲變形。
李豔似乎被撞門聲驚醒,發出了一聲更加淒厲、幾乎不似人聲的尖叫:“啊——!!救命!誰來救救我!陳默!陳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她的哭喊聲嘶力竭,充滿了最原始的、對消亡的恐懼。
陳默麵無表情,如同在聆聽一場與己無關的廣播劇。他甚至能通過空間感知,“看到”辦公室內兩人那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爬動、試圖遠離門扉,卻又因斷腿而隻能在地上無助蠕動的狼狽模樣。
“轟——哢!!”
一聲更加巨大的撞擊聲,伴隨著某種金屬構件斷裂的刺耳噪音!門,似乎快要支撐不住了!
“不!不!不——!”王強發出了絕望的哀嚎,聲音裡帶著哭腔。
李豔的尖叫已經變成了無意義的、破碎的音節,顯然精神已處於崩潰邊緣。
“砰!!!”
最後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鐵門似乎被徹底撞開了!或者,是門鎖結構終於被破壞!
“嗬嗬——!”
“嗷——!”
刹那間,喪屍那特有的、混雜著渴望與狂躁的嘶吼聲,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地衝入了辦公室這個相對封閉的空間!這聲音如此之近,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邊!
“滾開!彆咬我!啊!!”王強的聲音瞬間被慘叫取代。
“我的肉是臭的!彆吃我!吃她!吃李豔!她的肉嫩!”極致的恐懼下,王強竟然再次試圖禍水東引。
“王強你個畜生!啊——!痛!好痛!!!”李豔的咒罵聲很快便被撕心裂肺的痛呼淹沒。
接下來傳入陳默耳中的,是一係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血肉被撕裂的“嗤啦”聲。
骨骼被咬碎的“哢嚓”聲。
貪婪的吞咽和咀嚼聲,伴隨著喪屍滿足般的低沉嘶吼。
王強和李豔那非人的、逐漸微弱下去的慘叫聲、哀求聲、最終化為無意識的嗬嗬氣音……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殘酷而原始的死亡交響樂。濃鬱的血腥味,即使隔著通風管道和格柵,也開始無可阻擋地彌漫上來,鑽入陳默的鼻腔。
陳默依舊閉著眼,一動不動。
他聽著王強的聲音最先徹底消失,聽著李豔在更長時間的痛苦掙紮後,也終於歸於寂靜。
他聽著那些喪屍因為爭搶“食物”而發出的互相推擠、低吼的聲音。
他聽著它們啃噬骨骼、舔舐地麵血跡的聲音。
他聽著它們在這間剛剛上演完最終審判的房間裡,徘徊、遊蕩,發出無意識滿足的聲音。
時間,在這黑暗的管道內仿佛失去了意義。
陳默就這麼靜靜地聽著,聽著這一切的開始、高潮、以及……尾聲。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內的咀嚼聲和嘶吼聲漸漸平息了下去。喪屍們似乎已經將“獵物”分食殆儘,或者失去了興趣,開始漫無目的地徘徊,發出低沉的嗬嗬聲,最終,腳步聲和嘶吼聲漸漸遠離,似乎是循著其他地方的味道或動靜,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下方,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一種死寂。一種被血腥和死亡浸透後,萬物歸墟般的死寂。
陳默緩緩睜開了眼睛。
管道內依舊黑暗,但他的眼神,在絕對的黑暗中,仿佛掠過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捕捉的波瀾,隨即又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聆聽結束。
複仇的最後一個音符,已然落下。
他沒有感到預想中酣暢淋漓的快意,也沒有產生任何多餘的憐憫。心中那片因仇恨而冰封的湖麵,仿佛被投入了兩顆石子,漣漪擴散後,露出的卻是更深、更空的虛無。
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須做。有些債,必須用血來償還。
他輕輕吐出一口綿長的濁氣,仿佛要將胸腔中積壓了兩世的戾氣,稍稍排出一些。
然後,他動了。如同完成了某種必要儀式的祭司,悄無聲息地沿著來路,向管道另一端退去。
該離開了。這裡的戲,已經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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