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浸透了衣衫,更浸透了殺意。
脫離炮兵陣地的“利刃”小隊沒有片刻停歇,如同五道緊貼地麵的陰影,在暴雨和雷聲的掩護下,朝著更高處的“黑石崖”指揮觀測所疾行。
距離,三百米。
地勢逐漸陡峭,林木變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嶙峋的怪石和裸露的土層。這裡的防禦明顯嚴密了許多,不僅增設了流動哨,岩石後方和製高點上,還能隱約看到機槍陣地黑洞洞的槍口。
“感知範圍內,流動哨三組,每組兩人,交叉巡邏。兩點鐘方向岩石後,隱蔽機槍哨一個,三人。十一點鐘方向高地,疑似狙擊手觀察點,一人。”陳默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喘息,持續高精度的空間感知如同細針不斷刺穿著他的神經末梢,太陽穴突突直跳。“指揮所入口,兩名固定哨,精神集中。內部……生命反應密集,超過十人。”
信息通過骨傳導耳機共享,小隊成員的心都沉了幾分。指揮所的防禦強度,遠超下麵的炮兵陣地。
“不能強攻,隻能奇襲,或者……引蛇出洞。”陳鋒壓低聲音,雨水順著他的戰術頭盔邊緣流成水線。
“炸藥倒計時還有多久?”老周更關心後續計劃。
“八分鐘。”陳默精準地報出數字,這是他設定的安全冗餘時間。“必須在爆炸前,讓這裡亂起來,或者……乾掉關鍵目標。”
他的目光投向那個位於製高點的狙擊手觀察點。那裡視野極佳,不僅可以俯瞰整個炮兵陣地,也能監控通往指揮所的大部分路徑。不拔掉這個“眼睛”,他們很難悄無聲息地接近指揮所核心。
“‘鷹眼’,能看到那個狙擊點嗎?”陳默問道。
趴在泥水中的“鷹眼”調整著狙擊鏡的焦距,雨水在鏡片上劃出模糊的痕跡,但他超乎常人的動態視力和經驗讓他迅速鎖定了目標。
“目標確認。岩石縫隙,偽裝良好,隻露出小半個頭和槍管。角度刁鑽,有天然岩石阻擋,一槍斃命概率……七成。”“鷹眼”的聲音冷靜得像一塊冰。“需要他暴露更多,或者,製造吸引。”
七成,在生死攸關的任務中,這個概率並不算高。一旦失手,暴露的就是整個小隊。
陳默大腦飛速運轉,計算著各種可能性。強攻指揮所時間不夠,風險太高。等待爆炸引發混亂?但爆炸後對方指揮係統很可能第一時間轉移或加強戒備,狙殺關鍵軍官的難度會更大。
必須創造一個窗口期!一個在爆炸發生前,能讓“鷹眼”從容開槍,又能讓指揮所外部出現短暫混亂的窗口期!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三組流動哨上。
“老周,陳鋒,”陳默的聲音斬釘截鐵,“製造一個小‘意外’。目標,西側那組流動哨,製造傷亡,動靜要控製在能引起附近哨兵注意,但不足以驚動整個指揮所的程度。能辦到嗎?”
老周和陳鋒瞬間明白了陳默的意圖——圍點打援,聲東擊西!
“明白!”兩人同時低喝。
老周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向側翼迂回,陳鋒則檢查了一下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深吸一口氣,如同潛伏的鱷魚,等待著獵物進入攻擊範圍。
一分鐘後,西側那組兩名哨兵踩著泥水,罵罵咧咧地巡邏過來。就在他們經過一塊風化嚴重的巨石時——
“噗!”
一聲輕微至極的槍響,被完美的淹沒在雷聲和雨聲中。走在前麵那名哨兵小腿猛地爆開一團血花,悶哼一聲,直接栽倒在地!
“敵襲?!”另一名哨兵大驚失色,下意識地就要端起槍並拉響警報。
但就在他動作的瞬間,一道黑影從他側後方的陰影中暴起!陳鋒如同鐵鉗般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脖頸,另一隻手握住他的下巴猛地一擰!
“哢吧!”一聲脆骨碎裂的輕響,第二名哨兵瞬間軟倒。
幾乎在同伴倒下的同時,那名小腿中彈的哨兵發出了淒厲的慘叫:“啊——!我的腿!有敵人!”
這聲慘叫在暴雨中不算特彆響亮,但足以驚動附近另一組流動哨和那個岩石後的機槍哨。
“怎麼回事?”
“西邊有情況!”
“機槍哨警戒!二組,過去看看!”
短暫的騷亂發生了。岩石後的機槍手緊張地將槍口對準了西側,另一組流動哨也快速向事發地點靠攏。而那個製高點的狙擊手,顯然也被下方的動靜吸引了部分注意力,他的狙擊鏡,下意識地微微偏轉,試圖看清西側黑暗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是現在!
“‘鷹眼’!”陳默低吼。
早已將十字準星牢牢套住那個狙擊手頭顱的“鷹眼”,扣下了扳機!
“咻——!”
特製的亞音速狙擊子彈脫離槍口,旋轉著撕裂雨幕,跨越近兩百米的距離,精準地鑽入了那名狙擊手因微微偏頭而暴露更多太陽穴!
一團血霧混雜著雨水爆開。狙擊手身體一顫,隨即軟軟地趴在了狙擊步槍上,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