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再次如同沉重的幕布,緩緩籠罩山巒。斷齒穀內外,對峙的雙方仿佛被這日漸濃鬱的黑暗浸染,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態。堡壘依舊沉默而堅定,如同磐石;而林凡的大營,則像一鍋即將達到沸點、內部氣泡不斷炸裂的渾水,躁動不安。
白日裡,饑餓的啃噬與彈藥的匱乏,如同兩把鈍刀,反複切割著每一個士兵緊繃的神經。藥物帶來的瘋狂亢奮早已消退,留下的隻有更深沉的疲憊、空虛,以及對未來的恐懼。當生理需求都無法滿足時,那被強行灌輸的“效忠”與“毀滅”,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而就在這片滋生絕望的土壤上,陳雪精心培育的“心理戰”種子,開始悄然發芽,破土而出。
“守望者”電台:穿透夜幕的聲音
堡壘指揮中心內,陳雪坐在她的設備前,眼神專注。她麵前的控製台上,數個頻道正在同時工作。其中一個最為特殊的頻道,正以特定的加密方式和頻率,向林凡大營的方向,持續發送著經過精心編排的信息。
這不是嘈雜的乾擾信號,也不是赤裸的勸降喊話。它的聲音經過處理,顯得平靜、清晰,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仿佛來自遠方的關切。它播放的內容也極具針對性:
“……饑餓的滋味不好受吧?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命令,值得賠上自己的性命嗎?”
“……想想你們在後方據點可能還活著的家人,朋友。他們是否也在等待你們回去?”
“……‘守望者’從不濫殺。放下武器,選擇生存,並不可恥。”
“……看看你們身邊的人,還有多少能站起來?林凡給了你們什麼?除了死亡和饑餓?”
“……堡壘之內,食物充足,水源乾淨,傷員得到救治。我們隻為守護而戰。”
這些聲音,如同無形的涓流,在寂靜的夜晚,穿透簡陋的帳篷和士兵們疲憊的耳膜,精準地滴入他們乾涸而迷茫的心田。它們沒有高聲咆哮,隻是平靜地陳述著事實,戳破著謊言,喚醒著被壓抑的求生本能。
起初,士兵們隻是沉默地聽著,眼神閃爍。但隨著夜色加深,隨著腹中的饑餓感愈發清晰,隨著同伴因輕傷得不到有效治療而發出的痛苦呻吟在營地裡回蕩,這些話語開始產生化學反應。
營地的陰影:無聲的崩潰與逃亡
在一個靠近營地邊緣、防守相對薄弱的角落,兩名麵黃肌瘦的士兵借著夜色和哨兵打盹的間隙,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工事。他們丟棄了沉重的步槍,隻帶著幾塊偷偷藏起來的乾糧和一把匕首,如同受驚的兔子,頭也不回地紮進了營地外的黑暗山林之中。他們甚至不敢確定“守望者”是否會接納他們,他們隻是單純地想要逃離這個饑餓、死亡和瘋狂的地獄。
這並非個例。
另一處,一名腿部受傷、得不到有效藥品、傷口已經開始化膿的士兵,在劇痛和絕望中,用儘最後力氣爬出了營地,消失在灌木叢裡。他寧願死在尋找生路的途中,也不願在原地慢慢腐爛。
還有三名來自同一個外圍據點、被強行征調來的士兵,趁著輪哨交接的混亂,默契地選擇了同一方向逃離……
逃兵,如同瘟疫,開始在林家大營中悄然蔓延。
恐慌和猜忌,如同毒藤般在幸存者之間纏繞。
“聽說了嗎?三班那邊昨晚跑了兩個!”
“媽的,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跟著來……”
“噓!小聲點!讓督戰隊聽見就完了!”
“聽見又怎樣?反正不是餓死就是被打死……”
低語在黑暗中流淌,眼神在同伴間遊移。誰也不確定身邊的人會不會在下一秒變成逃兵,或者向督戰隊告密。那種同生共死的凝聚力如果曾經存在過的話),在生存的本能和持續的瓦解下,已然蕩然無存。軍營的氣氛,從瘋狂進攻時的歇斯底裡,變成了如今壓抑、猜忌、人人自危的泥潭。
林凡的暴怒與失控
當逃兵的消息和營地內彌漫的消極情緒,通過督戰隊和少數還保持忠誠的軍官,最終傳到林凡耳中時,他徹底爆發了!
“廢物!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他狂怒地掀翻了指揮桌,地圖和文件散落一地,“督戰隊是乾什麼吃的?!把那些逃兵給我抓回來!當著所有人的麵,剁碎了喂狗!”
他如同一頭被困在籠中的暴龍,在指揮部內來回踱步,赤紅的眼睛掃過每一個噤若寒蟬的軍官,仿佛要將他們也生吞活剝。
“還有那個該死的電台!給我找出來!乾擾它!屏蔽它!”他對著通訊兵咆哮,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臉上。
然而,陳雪的電台頻率靈活,加密手段高超,想要在複雜山地環境中有效乾擾乃至定位,談何容易?那平靜而致命的聲音,依舊如同附骨之疽,在夜幕中持續低語,瓦解著他搖搖欲墜的統治。
林凡猛地停下腳步,胸口劇烈起伏。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不是來自堡壘的槍炮,而是來自內部,來自人心的崩塌。他的大軍,正在從內部開始腐朽、潰爛!
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必須用更極端、更恐怖的手段,重新凝聚這即將散架的隊伍,哪怕是用恐懼和鮮血!
“傳令!”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異常冰冷,“所有小隊編製打亂,重新混編!實行連坐法!一人逃跑,全隊受罰!再發現逃兵,所在班排長官,一同處決!”
他想用最嚴酷的刑罰,捆住這些想要逃離的士兵。但他不知道,高壓之下,反彈的力量往往更加恐怖。當恐懼超越了對命令的服從,當求生的欲望壓倒了對懲罰的畏懼,崩潰,隻會來得更加猛烈和徹底。
內部分化,已成定局。
陳雪的攻心電台,如同插入敵人心臟的一根軟刺,不致命,卻持續放血,不斷削弱著其頑抗的根基。
夜色更深了。
堡壘之內,陳默聽著陳雪關於敵方逃兵數量增加和內部氣氛緊張的彙報,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總攻的時機,正在一步步臨近。
而林凡的瘋狂,也即將被這內外的壓力,推向最終的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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