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生死關頭被無限拉長。城牆機炮炮口那驟然亮起的死亡閃光,如同慢鏡頭般烙印在陳默近乎模糊的視網膜上。他能“感覺”到那枚足以將整輛越野車撕裂的炮彈,正帶著灼熱的氣流和毀滅的尖嘯,破空而來!而他的精神力早已枯竭,身體如同被掏空的破布口袋,連動一根手指都艱難萬分,更彆提再次發動能力進行防禦或乾擾。
結束了麼?
不甘如同野火,灼燒著他最後殘存的意識。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吱嘎——!”
老周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怒吼,憑借著多年戰場上錘煉出的、近乎本能的危機直覺和對車輛殘存操控性的極限壓榨,他猛地將方向盤向右側打死,同時狠狠拉起手刹!
瀕臨解體的越野車發出一聲刺耳的、仿佛金屬內臟都被攪碎的哀鳴,車頭猛地向右側甩去,整個車身以一種近乎失控的姿態,完成了一個幅度極小、卻至關重要的側滑位移!
“轟!!!”
機炮炮彈幾乎擦著越野車嚴重變形的左側車門,轟然擊中了他們前一瞬間所在的地麵!狂暴的衝擊波裹挾著泥土和碎石,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車身上!本就千瘡百孔的左側車門如同紙糊般被撕開、卷曲,車窗框架徹底變形,灼熱的氣浪和硝煙灌入車內,嗆得人連連咳嗽。
越野車被這股巨力推得劇烈搖晃,差點側翻,最終還是憑借著沉重的底盤和老周拚儘全力的操控,四個輪胎帶著刺耳的摩擦聲,重新抓牢了地麵,歪歪斜斜地繼續向前衝去!
這一下極限規避,雖然避開了被直接命中的厄運,但也讓車輛的狀況雪上加霜。左側幾乎完全敞開,底盤傳來不祥的異響,速度再也提不起來,如同一個踉蹌前行的重傷員。
“咳……咳咳……”陳默被爆炸的衝擊震得再次吐出一口淤血,意識在清醒與昏迷的邊緣徘徊。他模糊地看到,那兩輛如同附骨之蛆的追兵車輛,也衝出了城門,並且迅速調整方向,再次咬了上來!它們受損較輕,速度更快,車頂的機槍重新開始噴吐火舌。
子彈“嗖嗖”地從敞開的左側射入車內,打在內部的裝甲上,跳彈橫飛,危險至極。
“媽的!沒完沒了!”陳鋒怒吼著,半蹲在幾乎失去防護的左側,用脈衝手槍頑強地還擊,試圖壓製追兵的火力。但他的彈藥所剩無幾,脈衝手槍的能量指示燈也開始閃爍報警。
蘇婉緊緊抱著醫療箱,縮在相對安全的角落,臉色慘白,但還是努力保持著鎮定,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傷員。
老周死死盯著前方黑暗的荒野,憑借記憶和對地形的理解,操控著這輛隨時可能散架的車,試圖利用起伏的地形和稀疏的枯樹林來規避後方射來的子彈。每一次顛簸都讓車輛發出痛苦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趴窩。
希望,似乎隨著車輛性能的急劇下降和追兵的緊逼,正在迅速流逝。
就在這令人絕望的時刻——
“嗡——!”
一陣奇特的、並非來自引擎的嗡鳴聲,突然從高空傳來!
緊接著,一道刺目的白光如同利劍,從天而降,精準地籠罩了衝在最前麵的那輛追兵車輛!
是強光探照燈!但來源並非城牆,而是……空中!
那輛追兵車輛的駕駛員被強光瞬間致盲,下意識地猛打方向盤,車輛失控,一頭紮進了旁邊的土溝裡,翻滾了幾圈,沒了動靜。
另一輛追兵車輛見狀,驚疑不定地減速,車頂的槍手試圖尋找光源。
這時,一道迅捷的黑影如同夜行的蝙蝠,悄無聲息地從低空掠過,在第二輛追兵車輛的上方短暫懸停——
“咻!咻!”
兩聲輕微的、幾乎被風聲掩蓋的破空聲響起。
那輛追兵車輛的兩個前胎幾乎同時爆裂!車輛瞬間失控,打著轉撞上了一塊巨大的岩石,引擎蓋冒起了濃煙,徹底失去了追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