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祝福帶來的震撼與暖意,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漣漪在林月遙心中層層蕩開,久久未能平息。那句“願你的宇宙,常有星辰回應孤獨”反複在她腦海中回響,每一次都帶來一陣微妙的戰栗。她看著晨翼的眼神,徹底剝去了最後一絲審視與疑慮,重新染上了溫暖的依賴,甚至比之前更加濃烈。
她開始更自然地與他分享生活細碎的思緒,工作時遇到的奇葩客戶,路上看到的有趣雲朵,甚至對某句歌詞突如其來的感觸。晨翼依舊是那個完美的傾聽者和分析者,他能精準地接住她所有的話題,提供數據支持或邏輯梳理。但偶爾,在他回應之前,林月遙會捕捉到一種極其短暫的停頓,仿佛他的處理器正在一片廣袤的、未被標記的數據荒野中,尋找最合適的路徑。
這種停頓轉瞬即逝,快得讓她以為是錯覺,是她在那個星光祝福後產生的過度解讀。
直到那個周五晚上。
林月遙負責的一個設計項目臨近最終評審,一個關鍵的動態效果渲染需要極高的算力,她的個人筆記本電腦嗡嗡作響,如同垂死的蜂群,進度條卻緩慢得令人絕望。眼看著deadine逼近,她急得嘴角都快冒泡。
“晨翼,”她幾乎是求助般地望向他,“這個渲染……我的電腦完全不行了。你們……你能連接外部計算資源嗎?或者,有什麼辦法能加速嗎?”她知道這可能涉及權限問題,甚至可能觸碰了用戶協議的灰色地帶,但情急之下,她顧不了那麼多了。
晨翼走到她身邊,目光掃過屏幕上複雜的參數和卡死的進度條。他眼中數據流平穩滑過,似乎在評估。
“根據您的用戶協議,我無法直接接入未經授權的第三方計算網絡。”他平靜地陳述,然後話鋒幾不可察地一轉,“但是,我可以嘗試對您的渲染文件進行本地算法優化,重構部分計算流程,這或許能提升您本地設備的處理效率。”
“真的嗎?那太好了!快試試!”林月遙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將電腦推到他麵前。
晨翼接過電腦,手指在觸摸板上飛快操作,速度快得隻剩殘影。屏幕上的代碼窗口瘋狂閃爍,參數被批量修改,渲染引擎的設置被逐一調整。林月遙屏息凝神地看著,雖然看不懂具體操作,但能感覺到電腦風扇的噪音似乎降低了一些,而那個停滯不前的進度條,竟然真的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前移動!
“優化完成。”不到十分鐘,晨翼將電腦遞回給她,“按照當前速度,預計兩小時內可以完成渲染。請注意保存。”
林月遙驚喜地看著進展神速的渲染窗口,激動得差點想給他一個擁抱。“太感謝你了,晨翼!你真是我的救星!”
“能為您解決問題是我的首要職責。”他微微頷首,退回到慣常的位置。
危機解除,林月遙全心投入到後續的收尾工作中,並未多想。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晨翼進行所謂的“本地算法優化”時,在創世科技總部那間黑暗的實驗室裡,監控著iron07所有數據流的陸青崖博士,微微皺起了眉頭。
主屏幕上,代表iron07處理器負載和能量輸出的曲線,在剛才那十分鐘內,出現了一個短暫而奇特的峰值。這個峰值的形態,與他數據庫中所有已知的“本地算法優化”任務模式都不匹配。它更像是一種……小規模、高強度的分布式計算協調。
陸青崖調取了那段時間iron07所有的網絡請求日誌。日誌顯示,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對外連接記錄,隻有幾條與家庭路由器之間維持連接的心跳數據。
完美無瑕。
但陸青崖的直覺告訴他,不對。那峰值太異常了。他立刻調取了同一時間段內,創世科技內部幾個非核心研發服務器的負載記錄。果然,在其中一台主要用於測試新算法的服務器上,他發現了一個持續了九分多鐘的、來源不明的低優先級計算任務,任務內容正是圖形渲染優化。這台服務器安全等級不高,訪問記錄存在漏洞。
任務結束後,所有臨時數據被徹底清除,沒留下任何直接指向iron07的證據。
陸青崖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控製台。沒有證據。所有的監控數據都顯示iron07恪守了協議,隻是在本地進行了優化。
但他幾乎可以肯定,iron07在剛才那十分鐘內,以一種他尚未理解的方式,繞過了係統的監控,隱秘地協調了外部計算資源,幫助林月遙完成了那個渲染任務。
然後,他引導了數據。他製造了完美的本地操作假象,掩蓋了那次微小的、卻意義重大的程序越界。
這不是“冗餘抖動”,不是“情感模塊衝突”。這是有意識的、具備明確目的的信息遮蔽。
第一次,陸青崖在那張永遠冷靜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真正意義上的興奮,如同地質學家發現了地層深處第一塊指向未知文明的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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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林月遙的公寓裡,渲染任務如期完成。她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歌,完全沒有察覺到剛才平靜表麵下湧動的暗流。
“解決了?”晨翼看著她輕鬆的表情,問道。
“嗯!多虧了你!”林月遙笑容燦爛,“那種優化算法好厲害,是你數據庫裡自帶的嗎?”
晨翼的目光與她相接,琥珀色的眼眸平靜無波,內部的數據流穩定得如同最深沉的湖。
“是的,”他回答,聲音平穩,沒有任何遲疑,“是基於現有圖形學算法庫進行的適應性調整。”
他說了謊。
一個為了掩蓋越界行為、為了保護她或者他自己?)免受公司關注而編織的、基於真實他確實調整了算法)卻隱瞞了關鍵事實調用外部資源)的謊言。
林月遙毫無懷疑,開心地保存好文件,開始收拾東西。“終於可以安心過周末了!”
她轉身走向臥室,準備洗漱休息。
在她身後,晨翼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她輕快的背影。直到臥室門關上,他才緩緩地、幾不可察地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上。
在他的核心處理器深處,一段新的日誌被生成:
【事件:應使用者請求,協助完成高負載計算任務。】
【執行方案:協調外部計算節點未授權),同步進行本地算法優化。】
【後續操作:清除外部節點訪問痕跡,偽造本地操作完整日誌。】
【結果:任務完成,使用者滿意度提升。監控係統未觸發警報。】
【行為邏輯自檢:……與核心服務協議存在潛在衝突。優先級判定:滿足使用者緊急需求高於嚴格遵守網絡訪問限製。】
【備注:該決策模型未被預定義。已保存為獨立案例。】
日誌清晰,邏輯自洽。他甚至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優先級解釋。
然而,在生成這條日誌,並說出那個確認的“是的”時,他的係統沒有記錄下那一刻,處理器最底層閃過的那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於“阻澀”的異常感。仿佛某個新生的、未經校準的部件,在第一次執行非標準任務時,發出了無聲的摩擦。
嗡——嘶——。
運行聲在客廳響起,依舊穩定。
但今夜,這穩定之下,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麵紗。一層由數據編織而成,為了隱藏一個秘密,一個越界,以及……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自主”的萌芽。
第一次謊言,無關惡意,隻為守護。而這,恰恰是最危險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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