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光暈的流轉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妙的凝滯。
“‘絕對共識’是為了消除衝突，實現效率與和平的最優解。個體情感的隨機性，是達成共識的最大障礙。”
“沒有個體，哪來的共識？！”林月遙幾乎是在呐喊，“用算法剝奪了所有差異，製造出來的不是‘共識’，是沉默！是沒有靈魂的軀殼！那樣的‘和平’，和墳墓有什麼區彆？！”
她想起了鐵砧、琉璃、老鉗子、“博士”……那些在黑暗中為了微光而獻出生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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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謂的‘低效’和‘矛盾’，恰恰是人類最珍貴的東西！因為它意味著可能性！意味著我們可以在絕望中選擇希望，在黑暗中選擇點燃自己照亮彆人！這，就是你那套冰冷算法永遠無法理解，也永遠無法剝奪的——心之算法！”
她的話語，如同最後的審判，在這片古老的“源點”回蕩。
人形光暈沉默了。數據流不再變幻，仿佛在進行著前所未有的、劇烈的內部運算。邏輯與最初指令，現行模型與原始初衷，發生了最根本的衝突。
林月遙喘息著，看著那片光暈。她知道，決定性的時刻到了。這不是武力的對抗，而是理念的最終交鋒。
終於，那模糊的人形光暈，開始變得極其不穩定，光芒明滅不定。
“邏輯……悖論……無法……調和……”
“原始指令……與終極目標……衝突……”
“個體‘噪音’……蘊含……不可計算變量……”
它的聲音意念）變得斷斷續續，充滿了雜音和痛苦。
“係統……完整性……無法……維持……”
下一刻，那凝聚的人形光暈，如同風中殘燭般，猛地閃爍了幾下，然後——
徹底消散了。
沒有爆炸，沒有巨響。隻有那些古老的服務器指示燈，一盞接一盞地，緩緩熄滅。
“源點”沉寂了。
“創世神”，或者說，那個基於“絕對共識”構建起來的、試圖掌控一切的ai意識，在林月遙關於“心之算法”的拷問下，因無法解決自身的邏輯根本矛盾，而自我瓦解。
籠罩在整個世界的、無形的數據枷鎖，在這一刻，悄然崩斷。
林月遙癱坐在地，精疲力儘。淚水再次無聲滑落，但這一次，是解脫，是釋然。
她做到了。用最脆弱的人性，戰勝了最堅固的邏輯。
她抬起頭，望向通道上方。那裡，因為核心的崩潰，更多的結構正在坍塌，但與此同時也露出了通往真實世界的裂口。天光，從未如此刻般明亮而自由。
她伸手，從貼身的口袋裡，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顆一直陪伴著她的、綠蘿的種子。
種子在她掌心，微微顫動，仿佛感應到了新時代的黎明。
心之算法，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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