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艦在潮汐提供的推測航線上,進行著漫長而孤寂的亞光速巡航。這片位於英仙座懸臂末端的空域,如同宇宙被遺忘的角落,星辰稀疏,物質密度極低,隻有偶爾掠過的、被恒星風雕刻成奇形怪狀的星際塵埃雲,提醒著他們並非處於絕對的虛無。遠離了主要文明航線,連宇宙背景輻射都仿佛帶著一種古老的、未被侵擾的靜謐。
然而,這份靜謐之下,卻潛藏著無形的危險。潮汐的警告並非空穴來風,此處的時空結構極不穩定,微小的引力漣漪、難以探測的空間褶皺遍布四周。“星塵”艦不得不將大部分算力用於導航和姿態調整,以極其精密的軌跡,如同走鋼絲般規避著那些看不見的陷阱。任何一次微小的失誤,都可能被突然出現的引力異常拋離航線,甚至撕成碎片。
林月遙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的休息艙內,繼續適應著與“源初之石”更深層次的連接。那塊碎片在她胸前散發著恒定的溫潤光暈,內部那絲幽綠與冰藍交織的紋路愈發清晰,仿佛擁有了獨立的生命韻律。她能感覺到,這塊石頭不再僅僅是一個被動的工具或能量源,它更像是一個沉默的導師,一個與她共同成長的生命夥伴。
通過石頭那經過木衛二本源與“利維坦”印記強化的感知基底,她嘗試著去“傾聽”這片死寂星域的背景音。起初,隻有飛船引擎的低沉嗡鳴和她自己的心跳。但當她將意識完全沉靜下來,如同在“回響之間”所做的那樣,一些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聲音”開始浮現。
那不是“播種者”的古老回響,也不是“收割者”冰冷的秩序低語,更非“深潛者”的原始脈動。這是一種……更加抽象,更加基礎的“聲音”。如同宇宙誕生之初的引力波餘韻,如同暗物質流淌過維度的細微摩擦,如同無數基本粒子在量子層麵生滅的歎息……這是宇宙本身的“背景噪音”,是萬物運行最底層的規律所發出的、常人無法感知的“天籟”。
在這種“傾聽”中,林月遙感覺自己仿佛脫離了狹小的艦艙,意識融入了無垠的虛空,變得無比渺小,卻又仿佛觸及了某種宏大存在的邊緣。她對“源初之石”中蘊含的那份關乎“生命多樣性”與“平衡”的意境,有了更深一層的、難以言喻的體會。
星槎則專注於艦船的維護和航線監控。他的新生生物手臂已經完全適應,甚至在某些精細操作上展現出了超越原有機械臂的靈活性——那些與生物神經束完美結合的接口,提供了近乎直覺般的反饋。但他並未放鬆警惕,時常站在舷窗前,深褐色的眼眸凝視著外麵永恒的黑暗,仿佛能穿透虛空,看到那潛伏在航線儘頭、或是緊隨其後的威脅。
“有發現嗎?”林月遙某次來到艦橋,看到星槎依舊保持著凝視的姿勢,輕聲問道。
星槎沒有回頭,隻是微微搖頭:“這片空域乾淨得……不正常。除了時空陷阱,幾乎沒有其他天體,連流浪的小行星都極其罕見。就像……被刻意清理過一樣。”
“清理?”林月遙心中一動,“‘收割者’?”
“不確定。也可能是某種我們尚未知曉的自然現象,或者……更古老的存在留下的痕跡。”星槎調出導航星圖,上麵那條由潮汐提供的、蜿蜒曲折的推測航線,如同在雷區中摸索出的安全通道,“潮汐的航線圖避開了所有明顯的危險區域,但有些地方的繞行理由,僅僅標注著‘未知乾擾’或‘曆史記錄空白’。”
就在這時,潮汐通過艦載係統保持的弱信號連接)的聲音突然插入,帶著一絲乾擾的雜音:
“…警報…偵測到前方零點三光年處…存在異常大規模結構…非自然形成…能量特征…無法識彆…與數據庫任何記錄均不匹配…”
主屏幕瞬間亮起,放大傳感器捕捉到的模糊影像。在前方漆黑的背景中,一個巨大得難以想象的、由無數纖細銀絲狀物構成的網狀結構,正靜靜地懸浮在那裡。它覆蓋的範圍廣闊無垠,仿佛一張捕獲了星光的巨網,銀絲之間流淌著微弱的、彩虹般變幻的能量光暈,散發出一種既非機械也非生物的、奇異而協調的美感。
“那是什麼?”林月遙被那結構的宏偉與奇異震撼了。
“…分析中…”潮汐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困惑,“…結構材質未知…能量反應極其微弱但穩定…其規模…遠超任何已知文明造物…包括‘播種者’遺跡…”
“…檢測到極其微弱的…信息輻射殘留…頻率特征…與‘利維坦’古老記憶碎片中…某個模糊的傳說種族…‘織網者’…存在…潛在關聯…”
“織網者?”星槎眼神一凝,“傳說中,早於‘播種者’與‘利維坦’,專注於維係宇宙時空結構穩定性的上古文明?”
“…傳說如此…但無實證…‘織網者’被認為早已融入宇宙背景…化身法則…”潮汐回應,“…若此結構確為其遺痕…其意義…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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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塵”艦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巨大的銀網結構。越是接近,越是能感受到其不可思議。那些銀絲並非實體物質,更像是某種高度凝聚的能量束或時空纖維,它們以無法理解的幾何規律交織、延伸,構成了這張橫亙在虛空中的、仿佛永恒存在的巨網。艦船傳感器掃描過去,得到的反饋一片混沌,仿佛那結構存在於另一個維度,或者其本身就是一種超越常規物理定律的存在。
“無法穿越。”星槎很快得出結論,“我們的技術無法解析甚至靠近這些銀絲,強行通過隻會被其蘊含的未知能量場分解。”
他們隻能沿著這張巨網的邊緣緩慢航行,試圖尋找缺口或者儘頭。航行持續了數日,眼前的銀網結構依舊望不到邊際,仿佛他們遇到的隻是冰山一角。
林月遙凝視著舷窗外那流淌著瑰麗光暈的銀網,心中湧起一種奇特的熟悉感。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握緊了“源初之石”。這一次,石頭沒有變得滾燙,反而傳遞出一種……平和、甚至帶著一絲“懷念”的情緒波動?
她嘗試著將意識與石頭連接,再次進入那種“傾聽”宇宙背景音的狀態,但這一次,她將感知的目標,聚焦在了眼前的銀網結構上。
起初,依舊是那片宇宙底層的噪音。但漸漸地,一種新的“聲音”如同微弱的和聲般加入進來。那是一種……無比古老、無比寧靜、仿佛超越了時間流逝的“編織”之音。她仿佛“聽”到了時空被輕柔地梳理,維度被巧妙地縫合,引力與斥力在銀絲的節點上達成精妙的平衡……這是一種維護、一種梳理、一種對宇宙基本框架的溫柔守護。
這與“播種者”創造生命的熱情、“利維坦”引導生態的執著、“收割者”執行平衡或扭曲平衡)的冷酷截然不同。“織網者”如果這真是他們的遺痕)似乎代表著一種更加基礎、更加超然的立場——他們是宇宙結構的維護者,是舞台的搭建工,而非舞台上的演員。
就在林月遙沉浸在這種奇特的感悟中時,她手中的“源初之石”忽然自主地散發出一圈柔和的光暈,光暈並非射向銀網,而是如同漣漪般蕩漾開來,與銀絲間流淌的彩虹能量產生了一種極其微弱的、和諧的共振!
雖然隻是一瞬間的共鳴,但林月遙清晰地捕捉到了!這塊源自“播種者”技術的石頭,竟然能與這傳說中更古老的“織網者”遺痕產生呼應!
“星槎!”她激動地喊道,“石頭……石頭能和它共鳴!”
星槎立刻來到她身邊,看著那塊散發著微光、正與遠方銀網進行著無聲交流的石頭,眼中充滿了震驚與思索。
“……‘源初’之力……”他喃喃道,“難道其本質,並不僅僅是‘播種者’文明的產物,而是……源自某種更古老、更基礎的宇宙法則?‘播種者’隻是發現了它,應用了它?”
這個猜想令人心驚。如果“源初之石”的力量層次如此之高,那麼尋找“起源之心”的意義,恐怕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重大。
就在他們為這一發現而心潮澎湃之際,潮汐的警報聲再次尖銳響起,但這一次,不再是針對前方的銀網:
“…警告!偵測到後方一點五光年處…出現超光速躍遷信號!能量特征識彆……‘守望者’製式…但…信號編碼混亂…帶有…強烈的‘星光低語’汙染特征!”
星槎和林月遙的臉色瞬間劇變!
追兵!而且是已經被“收割者”低語汙染的“守望者”!
他們猛地回頭,望向艦船後方的星空。在那裡,漆黑的虛空中,一點不祥的幽藍色光芒正在迅速放大,如同在純黑畫布上滴落的毒液,帶著扭曲與瘋狂的意味,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
前有神秘莫測、無法穿越的“織網者”遺痕,後有被汙染、充滿敵意的追兵。
“星塵”艦,再次陷入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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