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的夜晚沒有星月。
隻有呼嘯的風沙卷著碎石,在漆黑的天地間撞出“劈啪”的聲響。
沙粒打在黑色潛行鬥篷上,又順著布料縫隙鑽進衣領,貼著皮膚涼得發疼。
聶榿伏在一處沙丘背風處,指尖輕輕撫過手腕上的赤磷蛇。
猩紅的鱗片在黑暗裡泛著極淡的暖光,像撒了一把細碎的火星。
蛇信頻繁探出,每一次吞吐都帶著細微的“嘶嘶”聲。
濕潤的觸感掃過聶榿的手背,將周圍百丈內的氣息儘數傳入他的感知。
“怎麼樣?”
成峰壓低聲音湊過來。
掌心按在腰間的長劍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八階巔峰的氣血之力在體內凝而不發,連周圍的空氣都透著一絲溫熱。
他警惕地盯著北方,眼尾的餘光掃過身側的烈風虎。
烈風虎也伏下身子,橙紅色的皮毛緊緊貼緊沙丘。
金色的眼眸在黑暗裡像兩盞小燈,瞳孔縮成細縫,死死鎖定遠處的動靜,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聶榿閉著眼。
木係魔力與赤磷蛇的感知交織在一起,像一張無形的網,緩緩鋪向遠方。
五十裡外的沙地上,密集的獸人氣息像一片黑霧,裹著黑魔法特有的腐朽味。
那味道像腐爛的草木混著鐵鏽,比在斷雲嶺遇到的斥候濃了數倍。
粗略數來,至少有五千人。
每一道氣息都帶著七階以上的威壓,比普通傭兵小隊的隊長還要強。
更讓他心驚的是,這些獸人大多騎著爬行類魔獸。
魔獸體型粗壯,鱗片泛著灰黑色,氣息裡裹著土腥味和毒液的酸氣,是七階的“腐甲蜥”。
它們每一步踩在沙地上,都能震得沙地微微顫動,連遠處的沙粒都跟著跳起來。
還有幾股更厚重的氣息,貼著地麵緩慢移動,帶著糧草的黴味和皮革的膻氣,顯然是大型魔獸在押送補給。
“五千獸人。”
聶榿睜開眼,語氣凝重得像結了冰。
“全是七階以上,騎著腐甲蜥。
還有至少十頭八階的‘馱糧獸’押著糧草。”
他抬手指向西南方向,指尖在黑暗裡劃過一道虛痕。
“他們的行進路線是往西南。”
蘇瀾背著銀月弓。
指尖搭在箭囊的風係附魔箭上,箭尾的羽毛蹭過指尖,帶著熟悉的觸感。
她語氣冷靜:
“不如我們摸過去,把他們的行軍路線畫下來。還能看看有沒有破綻,說不定能燒了他們的糧草。”
腳邊的迅影鹿貼得更緊,銀灰色的皮毛在黑暗裡幾乎隱形。
四肢微微彎曲,肌肉緊繃,隨時準備奔逃,耳朵還在輕輕轉動,捕捉著周圍的聲響。
林晚從藥盒裡掏出夜視草。
草葉泛著淡綠色的微光,捏碎後滲出清涼的汁液。
她抬手將汁液抹在眾人眼底,動作輕柔:
“這是夜視草的汁液,能讓視線在黑暗裡清晰幾分。”
她又從藥盒底層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後露出橙紅色的粉末:
“我帶了燃燒粉,要是能靠近糧草堆,撒上粉再用火焰魔法點燃,應該能燒起來。”
“玄玉貓也能幫著探路。”
她說著,輕輕拍了拍肩頭。
玄玉貓立刻跳下,雪白的身影在沙丘間靈活穿梭。
像一道輕煙,很快消失在黑暗裡,隻留下一點淡藍的魔力痕跡。
成峰沉吟片刻。
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聶榿身上,見他點頭,才沉聲說道:
“就這麼辦。”
“聶榿,你和赤磷蛇負責感知,避開巡邏隊。一旦有動靜,立刻示警。”
“趙快,你讓雲翼雕低空偵查,標記糧草堆的位置,注意彆飛得太高,免得被發現。”
“蘇瀾,你遠程掩護。要是遇到落單的獸人,就悄悄解決掉,彆驚動大部隊。”
“林晚,你跟在我身邊,隨時準備用魔法支援。玄玉貓探路時,你多留意它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