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後,被封為鄉村教育模範人物的李林青老師,在接受采訪時,最常回憶起的,便是江野成績傳回青山鎮中的那個傍晚。
也許是那個傍晚留給印象過於深刻。
即便已經在攝像頭前說了無數次。
她依舊每次都無比動容。
好像一切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事情。
“其實那時,我們聽到成績的時候,遠比聽說王院士要收徒更加震驚,我記得,當時最激動的是校長……”
砰!
水杯在地麵上片片碎裂。
校長張全福滿臉呆滯,連滾燙的茶水灑在腳上都渾然不覺。
“你……你再說一遍?”
“校長,是三科第一啊!”
嚴老師激動地手舞足蹈:“不會有錯的,您看,這是我親自從官網上打下來的成績,數學,英語,地理……江野全部都考了山陽市第一名!三科加起來才扣了三十分!”
他將手中打印出的成績單甩的啪啪作響。
然而校長張全福依舊是那副呆滯模樣,手腳僵硬地拿過成績單,從上看到下。
再從下看到上。
當他的視線從江野那一項項成績上掠過。
語文,137.5分。
數學,146分。
英語,134分。
地理,92.5分。
這一刻,整個辦公室裡安靜無比,明明擠滿了老師,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發出絲毫多餘聲音。
儘管青山鎮中隻是個最末流的高中。
平日裡連二本考生都沒見過幾個。
但身為教育者,他們依舊能感受到這成績中沉甸甸的重量!
這是……985之境!
呼——
緊繃的呼吸聲逐漸蔓延出來,校長張全福茫然地抬起頭,和周圍同樣震驚的老師們互相對視。
他們不理解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他們更擔心,眼前的這份成績是虛無縹緲的幻覺。
好像自己稍微動作大一點。
這場難以想象的美夢就會在眼前轟然破碎。
這份成績實在超乎了所有人的認知極限,大家的腦子都不會轉了。
我們也沒老年癡呆啊。
記得清清楚楚。
江野他通過十六校聯考的時候,確實是還沒到三本啊,怎麼這忽然……
這時,吱呀——
辦公室破舊的木門發出聲音。
所有人驟然驚醒,目光一齊看向門口。
隻見一個端莊清秀的女子抱著幾本書興奮走進來:“校長,我找到了好東西,是以前課堂上亂畫的筆記本,被我沒收上來了。等江野來了,我就跟他說,彆再想什麼虛無縹緲的清北大學,看在老師以前沒處罰他的份上,趕緊聽王院士的話,您覺得這樣怎麼樣?”
進來的人自然是江野以前的班主任李林青。
她看到辦公室裡大家一臉怪異地神情,又看到神情激動的嚴老師,以及拿著紙發呆的校長,有些疑惑地瞪大了眼。
“領導,你們怎麼了?”
“哦對。”
班主任李林青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剛剛我在外麵聽到,是不是有人喊江野什麼第一來著……”
校長張全福擠出一個十分奇怪的笑容。
“小李啊,你的勸說台詞還是改一改比較好。”
“啊?”
“之前你不是好奇,為什麼江野那孩子會被院士看上嗎。”
“確實有這會是,但是……”
“來,這裡有一份市一模的成績單。”
這連續的對白讓班主任李林青皺起眉頭,怎麼感覺平日裡豪爽威嚴的校長,這會兒跟老年癡呆了似的。
說話前言不接後語。
自己問自己的,他說他的。
真是奇怪。
不過出於對領導的尊重,她還是接過了這張紙。
“這是什……啊?”
幾分鐘後,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衝出了宿舍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