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暗中窺探
殘陽如血,將青石擂台染成一片琥珀色。張遠收劍入鞘的刹那,腰間玉扣突然泛起一絲涼意,那是師門特製的警示玉,尋常時候溫潤如水,唯有被高手氣機鎖定時才會生出這般寒意。他垂眸撫過劍鞘上的雲紋,指尖微動,看似隨意地抬眼掃過圍觀人群,目光在幾個不起眼的身影上稍作停留,便若無其事地移開。
“張兄好身手!”身側傳來爽朗的笑聲,是此次擂台賽的東道主,鎮南鏢局的少鏢頭趙虎。這人天生一副紅臉膛,此刻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抱拳拱手道,“能在三十招內敗了‘鐵臂猿’李三,這般劍法,怕是整個江南也找不出幾個來。”
張遠拱手還禮,青衫下的指節卻已悄然繃緊。方才那幾道窺探的目光裡,有一道藏在東首茶寮的簷角下,帶著幽冥閣特有的陰寒之氣——那是一種常年與毒物、屍氣打交道才會有的氣息,像冬日凍在冰窖裡的蛇,看似沉寂,卻藏著致命的獠牙。
“趙兄過譽了。”他聲音平穩,目光掠過茶寮時,隻瞥見一個戴鬥笠的灰衣人正低頭啜茶,鬥笠邊緣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可就在那灰衣人抬手端杯的瞬間,袖口滑落的刹那,張遠分明看到他手腕內側有一道青黑色的蛇形刺青,與半年前在洛陽城外截殺他的幽冥閣殺手如出一轍。
“依我看,張兄這‘青萍劍’再過兩年,怕是要趕上當年的‘劍仙’葉孤影了。”趙虎渾然不覺周遭暗流,拍著張遠的肩膀就要往鏢局裡請,“家父已備下薄酒,非要跟張兄討教幾招……”
話音未落,一陣風突然卷著落葉掠過擂台。張遠猛地側身,恰好避開一縷悄無聲息射來的銀針,銀針釘在身後的廊柱上,針尖泛著幽藍,顯然喂了劇毒。趙虎驚呼一聲,腰間佩刀“噌”地出鞘,卻見張遠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茶寮。
“閣下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青衫翻飛間,長劍已然出鞘,劍光如秋水般潑灑開來,卻在距灰衣人三尺處驟然停住——那灰衣人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桌上的茶還冒著熱氣,杯底壓著一張黑紙,紙上用朱砂畫著半個殘缺的骷髏頭。
“是幽冥閣的‘半麵令’!”趙虎臉色驟變,握刀的手微微發顫,“聽說接了這令牌的殺手,不死不休……”
張遠捏起黑紙,指尖觸及紙麵時,那朱砂骷髏竟像活過來一般,順著他的指縫遊走,留下一陣灼燒般的刺痛。他猛地攥緊拳頭,黑紙瞬間化為灰燼,隨風飄散。方才那灰衣人明明就在眼前,卻能在他拔劍的刹那消失,這般輕功,至少是幽冥閣的“玄”字級殺手,比半年前遇到的“黃”字級要棘手得多。
“趙兄,今日多謝款待,隻是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張遠收劍回鞘,目光掃過圍觀人群裡幾個神色異樣的麵孔——西首賣糖畫的老漢袖口沾著與灰衣人同款的草屑,南角算命先生的幡子上,“指點迷津”四個字的墨色裡摻著極淡的血腥味,還有那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孩子繈褓裡露出的衣角,竟是幽冥閣特有的冰蠶絲麵料。
這些人看似各司其職,眼神卻總在不經意間瞟向他腰間的劍鞘,仿佛在確認什麼。張遠心中一凜,他這次下山本是為了追查鎮魂碑的線索,不想剛在江南露了麵,就引來了幽冥閣的圍攻,看來他們不僅盯上了自己,更知道鎮魂碑的秘密與他有關。
“張兄這就要走?”趙虎有些急了,“幽冥閣的人既然來了,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不如在鏢局暫住幾日,家父麾下有不少好手,總能護張兄周全……”
“不必了。”張遠搖頭,他清楚幽冥閣的行事風格,一旦盯上目標,便會像附骨之疽般糾纏不休,留在鏢局隻會連累旁人。他拍了拍趙虎的肩膀,低聲道,“趙兄若信得過我,今夜緊閉鏢局大門,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開門。”
說罷,他足尖一點,身形如輕煙般掠出鎮南鏢局,刻意朝著城外竹林的方向而去。身後果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不多不少,正好三人,呼吸綿長,步法輕盈,顯然都是內家好手。張遠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倒要看看,這些幽冥閣的人究竟想玩什麼把戲。
竹林深處,月光透過葉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張遠故意放慢腳步,耳聽著身後三人漸漸逼近,甚至能聞到他們身上不同的氣味——一個帶著腐屍味,想來是練了幽冥閣的“化骨掌”;一個滿是藥草香,多半擅長用毒;還有一個,氣息與常人無異,卻總在他轉身的瞬間隱匿氣息,顯然是個隱匿高手。
“三位跟了一路,不累嗎?”張遠突然停步,轉身的刹那,長劍已化作一道青虹,直刺那氣息隱匿之人。他料定這人是頭領,先除為首者,剩下兩人便好辦得多。
可劍尖眼看就要刺穿那人咽喉時,對方卻像突然融入了月光裡,身形憑空淡化,隻留下一片殘影。張遠劍勢不變,手腕一翻,劍尖在地上劃出一道圓弧,劍氣激起的塵土中,終於看清那人的真麵目——竟是個麵容姣好的女子,穿著一身白衣,臉上蒙著半塊銀ask,露出的眼眸裡淬著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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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劍’張遠,果然有些門道。”女子的聲音像碎冰撞擊玉石,清冷中帶著一絲玩味,“可惜,你不該碰鎮魂碑的事。”
張遠心頭一震,她果然是為鎮魂碑而來。半年前師父臨終前曾說,鎮魂碑裡藏著能顛覆武林的秘密,幽冥閣找了它二十年,如今看來,他們離找到碑的下落已經不遠了。
“鎮魂碑在哪,與你們何乾?”張遠劍尖斜指地麵,劍氣在周身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防備著另外兩人偷襲。
白衣女子輕笑一聲,抬手打了個手勢。那練化骨掌的漢子突然撲上,掌風帶著刺鼻的腐臭,卻在距張遠五尺處被劍氣震開,掌心瞬間多了一道血痕。用毒的老者剛要揚手撒出毒粉,就被張遠隨手擲出的石子打中手腕,毒粉儘數撒在自己身上,頓時捂著喉嚨倒地抽搐。
“看來‘玄’字級的殺手,也不過如此。”張遠劍鋒微抬,直指白衣女子,“說吧,你們閣主是誰?鎮魂碑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白衣女子卻突然後退兩步,身影漸漸融入竹影,隻留下一句飄忽的話語:“三日後子時,城西亂葬崗,帶鎮魂碑的線索來換你師妹的命——哦,忘了告訴你,你那小師妹蘇靈兒,此刻正在我們手裡呢。”
話音消散時,張遠才發現那倒地的老者和漢子也已不見,隻在地上留下兩個黑色的骷髏令牌,與方才茶寮裡的一模一樣。他握緊長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靈兒是他唯一的師妹,半年前下山尋藥後便沒了音訊,原來竟是落入了幽冥閣手中。
月光穿過竹林,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知道這是陷阱,幽冥閣絕不會輕易放了靈兒,可他彆無選擇。將令牌收入懷中時,他忽然注意到令牌背麵刻著一行極小的字:“碑在血中,血在劍中”。
這八個字與師父臨終前斷斷續續說的遺言不謀而合。張遠望著城西的方向,那裡的亂葬崗常年彌漫著屍氣,正是幽冥閣最擅長的環境。他深吸一口氣,青衫在夜風中獵獵作響,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無論前方有多少陷阱,他都必須去闖一闖,不僅為了靈兒,更為了揭開鎮魂碑的秘密,阻止幽冥閣的陰謀。
而他沒注意到,竹林最高處的枝椏上,正站著一個黑衣人,兜帽下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中,才從袖中取出一隻信鴿,鴿腿上綁著的紙條上寫著:“魚已入網,隻待收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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