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沙海邊緣的風裹著滾燙的沙礫，狠狠砸在蘇晴的麵紗上。她扶著身邊半枯的胡楊，望著遠處翻滾的黃色沙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羊皮卷邊緣——那上麵標記的“安全路線”，此刻正被沙暴徹底吞沒，而他們已經在這片戈壁中繞了整整兩天。
“水不多了。”陸沉從行囊裡取出羊皮水袋，倒出僅存的小半袋水，遞到蘇晴麵前。他的嘴唇已經乾裂起皮，灰仆仆的臉上沾著沙塵，唯有握著水袋的手依舊穩當，“按林伯給的路線，我們本該昨天就到月氏國舊址外圍，可現在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蘇晴接過水袋，隻抿了一小口便遞回去，目光落向遠處一個模糊的黑影：“你看那邊，好像有座土堡。說不定是牧民的臨時據點，我們去問問路，順便看看能不能補充點水。”
兩人循著黑影跋涉近一個時辰，才看清那是一座半埋在沙礫中的土堡。堡門虛掩著，門口散落著幾匹駱駝的骸骨，骸骨上還掛著殘破的駝鈴，風一吹便發出“叮鈴”的哀鳴，透著一股詭異的死寂。
“小心點。”陸沉拔出短刀，率先推開堡門。堡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正中央的土灶上還架著一口黑鍋，鍋裡殘留著些許褐色的藥渣。牆角的草堆上，躺著一個蜷縮的身影，身上蓋著破舊的羊毛毯。
“有人嗎？”蘇晴輕聲呼喚，腳步放得極輕。那身影動了動，緩緩抬起頭——是個年約六旬的老者，臉上布滿皺紋，左眼蒙著一塊黑布，右眼渾濁不堪，手裡還攥著一根磨得光滑的拐杖。
“你們……是誰？”老者的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他警惕地盯著蘇晴和陸沉，右手悄悄摸向身後的土炕。
陸沉立刻放緩語氣，拱手道：“老丈彆慌，我們是關內來的旅人，要去月氏國舊址，卻在沙漠裡迷了路，想向您打聽下路，再買點水。”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小塊銀子，放在老者麵前的矮桌上。
老者的目光在銀子上停留片刻，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卻沒去碰銀子：“月氏國舊址？那地方可不是什麼好去的。前幾天還有一夥穿黑衣服的人去過，回來後沒一個好臉色，聽說裡麵藏著惡鬼，專吃人的魂魄。”
“穿黑衣服的人？”蘇晴心中一動，追問，“他們是不是戴著銀色麵具，身上有黑色星紋？”
老者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姑娘怎麼知道？那些人凶得很，還搶了我半袋水。他們說要去舊址的‘聖石殿’找什麼東西，還說那裡有一條密道，能直通隕星石的藏身處。”
“聖石殿？密道？”陸沉立刻拿出紙筆，“老丈，您知道聖石殿在舊址的哪個方向嗎？密道又有什麼標記？”
老者拄著拐杖站起身，走到土堡的角落，指著一幅掛在牆上的破舊輿圖——那輿圖比林伯給的羊皮卷更詳細，上麵用黑色墨跡標注著月氏國舊址的布局，中央位置畫著一座尖頂建築，旁邊寫著“聖石殿”三個字，殿旁還標著一個小小的箭頭，指向一處地下通道。
“這輿圖是我年輕時跟著商隊走沙漠時畫的，雖不全準，但聖石殿的位置錯不了。”老者指著箭頭，“密道入口在聖石殿的石像後麵，要按三下石像的眼睛才能打開。隻是那地方危險得很，你們……”
“多謝老丈告知！”蘇晴不等老者說完，便將銀子推到他麵前，“這點銀子您收下，就當是我們買水和情報的錢。”
老者歎了口氣，從床底拖出一個水袋：“水我就送給你們了，銀子我不能要。你們若是真要去，記得多帶點驅蟲的草藥——舊址裡的沙蠍比拳頭還大，被咬一口就沒救了。”
兩人謝過老者，裝上水便匆匆離開土堡。剛走出沒多遠，蘇晴便忍不住道：“這情報太及時了！若是能找到密道，說不定真能找到隕星石。”
陸沉卻皺著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那老者說噬星閣的人去過聖石殿，卻沒說他們有沒有找到密道。而且他的反應太奇怪了，我們一提黑衣服的人，他立刻就說了聖石殿的事，好像早就等著有人問一樣。”
“或許是他怕那些黑衣人，想借我們的手報複？”蘇晴道，“現在線索斷了，這是唯一的方向，不管真假，我們都得去看看。”
陸沉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頭。兩人按照輿圖的指引，朝著月氏國舊址的方向前進。越往深處走，戈壁上的斷壁殘垣越多，有的是倒塌的城牆，有的是殘破的宮殿柱子，上麵還能看到模糊的雕刻，隱約能看出當年月氏國的繁華。
走了大約三個時辰，前方終於出現一片規模龐大的廢墟——那便是月氏國舊址。中央的聖石殿雖已坍塌大半，但尖頂的輪廓依舊清晰，殿外立著兩尊半埋在沙中的石像，石像的麵部已經風化，唯有一雙眼睛依舊銳利，像是在盯著每一個靠近的人。
“就是這裡了。”蘇晴壓低聲音，警惕地掃視四周。廢墟裡靜得出奇，連風聲都仿佛消失了，隻有幾隻烏鴉在石像上盤旋，發出“呱呱”的叫聲，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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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從懷中取出之前調配的隱匿藥膏，塗在兩人的袖口和衣領處：“這藥膏能驅避沙蠍，也能掩蓋我們的氣息。你跟在我後麵，我去檢查石像。”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左側石像前，按照老者的說法，伸出手輕輕按了按石像的左眼——石像紋絲不動。他又按了按右眼，依舊沒有反應。
“難道是按的順序不對？”蘇晴湊過來，疑惑道。
陸沉皺眉，嘗試著先按左眼三下，再按右眼三下。就在第三下按下去的瞬間，石像突然發出“哢嚓”一聲輕響，底座緩緩向一側移動，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一股腐朽的氣息從洞口撲麵而來。
“真的有密道！”蘇晴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剛想彎腰進去，卻被陸沉拉住。
“等等。”陸沉點燃火折子，伸進洞口照了照——密道內的通道狹窄，牆壁上布滿了蛛網，地麵上散落著一些白骨，看起來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裡麵太黑了，我們得小心點，說不定有機關。”
兩人拿著火折子，一前一後走進密道。通道內的空氣潮濕而渾濁，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腳下碎石的聲響。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出現一道石門，石門上刻著與青銅符牌相似的星紋，隻是紋路更加完整，中央還嵌著一塊黑色的石頭，像是一顆縮小的隕星。
“這石頭……難道是隕星石的碎片？”蘇晴伸手想去觸摸，卻被陸沉一把攔住。
“彆碰！”陸沉的聲音急促，“你看石門兩側的牆壁，有細微的劃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劃過。而且這石頭的顏色不對，隕星石若是真有能量，不該這麼暗淡。”
話音剛落，密道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兩側的牆壁上瞬間彈出數十支毒箭，朝著兩人射來！陸沉反應極快，立刻將蘇晴撲倒在地，同時揮動短刀，擋開射向他們的毒箭。
“是陷阱！”蘇晴驚出一身冷汗，看著地上的毒箭——箭頭上泛著詭異的青綠色，與之前青銅符牌上的顏色一模一樣，“那老者給的是假情報！他故意引我們來這裡！”
陸沉扶著蘇晴站起身，警惕地盯著四周：“難怪他那麼痛快就給了輿圖，還詳細說了密道的開關，原來是早就設好的局。噬星閣的人根本沒去過聖石殿，他們就是想讓我們掉進這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