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災厄推演
張遠回到斷劍崖時,衣袍已被冷汗浸透。守心草與劍魂的排斥之力在經脈中肆虐,每走一步都像有無數細針在穿刺骨髓,但他此刻顧不上體內的灼痛——墨先生帶回的怪物殘液正放在法陣中央,那灰黑色液體即便被玉盒封存,仍在不斷侵蝕盒壁,發出“滋滋”的異響,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盒而出。
“快坐回陣眼!”百草翁上前扶住他,指尖渡去一縷柔和的木屬性本源,暫時壓製住紊亂的力量,“方才你強行催動劍魂,已讓融合出現裂痕,若再耽擱,之前的心血就全白費了。”
張遠依言盤膝坐下,目光卻落在星玄子展開的星圖上。此刻的星圖已不複往日的璀璨,代表宇宙裂痕的灰線如同蛛網般蔓延,原本明亮的星辰標記,已有三成蒙上了淡灰色的霧靄,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光芒。
“該推演了。”墨先生將天機盤放在星圖旁,盤麵上斷裂的指針已被他用本源之力修複,卻仍在微微顫抖,“若等裂痕突破‘星穹屏障’,再想推演就來不及了。”
星玄子點頭,從袖中取出三枚瑩白的“星衍石”,分彆嵌入星圖的東、南、西三個方位。隨著他指尖星力注入,星衍石發出柔和的光芒,將星圖籠罩在一層半透明的光罩中。“此次推演需以三人本源為引,借星力回溯裂痕本源,再推演其擴張後的軌跡。過程中若心神失守,輕則本源受損,重則被推演中的災厄幻象反噬。”
百草翁將那罐凝固的江水放在星圖北側,作為第四枚“引源物”:“我以萬物生機為引,能看清裂痕對生靈的影響;墨先生以天機為引,可窺因果走向;張劍尊,你需以金劍魂為引,畢竟你的劍曾觸碰到裂痕後的存在,能錨定最真實的災厄軌跡。”
張遠深吸一口氣,將丹田內躁動的劍魂穩住,一縷金色本源從指尖溢出,落在星圖中央。當四股力量在星圖上彙聚的瞬間,光罩突然劇烈震顫,原本明亮的星衍石竟蒙上了一層灰霧,星圖上的灰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將一顆顆星辰標記徹底吞噬。
“開始了。”星玄子沉聲道,雙目緩緩閉上。
張遠隻覺神識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置身於一片熟悉的天地——正是他曾踏足的人間江湖。但此刻的江湖,卻成了人間煉獄。
原本奔騰的長江,化作了一條灰黑色的毒河,河水所過之處,兩岸草木儘數枯萎,魚蝦浮屍滿江,連堅硬的岩石都被腐蝕得坑坑窪窪。江麵上漂浮著無數人類的殘肢,遠處的城鎮燃起熊熊大火,濃煙遮蔽了天空,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這是……一個月後的江南?”張遠心中一緊,身形一閃,落在一座殘破的城池上。城牆已被灰黑色氣息腐蝕出巨大的缺口,城內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有的屍體仍保持著奔跑的姿勢,皮膚卻已化作灰黑色,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生機。
突然,一陣淒厲的慘叫傳來。張遠循聲望去,隻見三隻漆黑的怪物正追逐著一群幸存者,怪物噴吐的灰黑色氣息落在地上,瞬間將地麵腐蝕出深坑。幸存者中,有他認識的武林同道——江南丐幫的幫主,此刻正揮舞著打狗棒,試圖抵擋怪物的攻擊,可他的打狗棒剛一接觸灰黑色氣息,便化作了一灘木屑,整個人也被氣息掃中,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最終化作一具乾屍。
“不!”張遠目眥欲裂,抬手便要祭出流霜劍,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無法動彈——他隻是推演中的旁觀者,無法乾預這一切。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張遠抬頭望去,隻見宇宙裂痕已擴大到遮天蔽日的程度,裂痕中翻湧的灰黑色氣息如同潮水般傾瀉而下,覆蓋了半個天空。更可怕的是,裂痕中竟鑽出了一隻巨大的頭顱——那頭顱比山嶽還要龐大,布滿了漆黑的鱗片,一雙猩紅的眼睛如同兩輪血月,死死地盯著下方的人間。
“吼——”低沉的咆哮響徹天地,這一次,不再是作用於神識的無形衝擊,而是實實在在的音浪。音浪所過之處,房屋倒塌,山脈崩塌,連長江的河水都被震得倒流。
張遠感覺自己的神識都在顫抖,他強行穩住心神,繼續觀察推演的軌跡。隻見那巨大的怪物從裂痕中緩緩爬出,它的身軀覆蓋著厚厚的鱗片,四肢如擎天巨柱,每踏一步,大地便劇烈震顫,裂開巨大的溝壑。它張口噴出一道灰黑色的光柱,瞬間將一座山峰夷為平地,山峰所在的位置,化作了一片虛無的黑洞,連光線都無法逃脫。
“這是……‘虛無之主’的先鋒?”墨先生的聲音突然在神識中響起,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我推演到了裂痕的本源——那是宇宙之外的‘虛無界’,界內的生靈以吞噬‘存在’為生,這隻怪物,便是虛無界派來的先遣軍統領。”
張遠順著墨先生的推演軌跡望去,隻見在怪物身後,越來越多的虛無生靈從裂痕中鑽出,它們形態各異,有的如巨大的蠕蟲,有的如展翅的蝙蝠,卻都散發著同樣的虛無氣息。它們所過之處,城市化為廢墟,山脈化為虛無,連江湖中最頂尖的門派——少林、武當、峨眉,都在短短數日之內被摧毀,無數武林同道戰死,鮮血染紅了大地,卻連怪物的鱗片都無法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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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演繼續推進,一個月後,人間的生機已被吞噬了七成。江河乾涸,土地龜裂,幸存的人類躲在地下,依靠僅存的糧食和水源苟延殘喘。但虛無氣息仍在不斷滲透,地下的水源被汙染,糧食枯萎,越來越多的人死去,最終隻剩下寥寥數萬人,聚集在昆侖山下——這裡因為有地脈龍晶的庇護,成了人間最後一片淨土。
可即便是昆侖,也無法抵擋虛無之主的進攻。推演中的第三十日,那隻巨大的怪物率領著無數虛無生靈,來到了昆侖腳下。地脈龍晶發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盾,暫時擋住了怪物的攻擊。但虛無氣息不斷侵蝕光盾,光盾的光芒越來越黯淡,最終在怪物的一聲咆哮中徹底破碎。
昆侖山上的幸存者們奮起反抗,張遠看到了墨先生——他燃燒了自己的本源,天機盤化作一道巨大的玄色光刃,斬向怪物的頭顱,卻被怪物一爪拍碎,墨先生也化作了一縷灰煙。他看到了百草翁——他將自己畢生煉製的靈藥儘數引爆,試圖以生機之力抵擋虛無氣息,卻隻在怪物身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最終被灰黑色氣息吞噬。他看到了星玄子——他引爆了星衍石,以自身為引,召喚出星辰之力,形成一道巨大的星劍,斬向怪物的胸口,卻被怪物徒手接住,星玄子也被怪物捏碎了身軀。
最後,隻剩下張遠自己。他手持流霜劍,身上布滿了傷口,丹田內的金劍魂已黯淡無光。他望著眼前的怪物,望著身後寥寥無幾的幸存者,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他知道,自己已經儘力了,可麵對這來自虛無界的恐怖力量,他的劍道,他的本源,都顯得如此渺小。
“吼——”怪物發出一聲咆哮,朝著張遠拍出一爪。張遠舉起流霜劍,試圖抵擋,卻被爪子上的虛無氣息瞬間吞噬。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他看到裂痕徹底擴大,整個宇宙都被灰黑色氣息覆蓋,星辰一顆顆熄滅,最終,連昆侖也化作了一片虛無。
“噗!”
張遠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神識從推演中抽離,回到了斷劍崖。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了冷汗,眼中充滿了驚魂未定的恐懼——剛才的推演太過真實,那撕心裂肺的絕望,仿佛親身經曆一般。
墨先生和百草翁也臉色蒼白,星玄子手中的星衍石已徹底碎裂,星圖上的灰線也恢複了原樣,可三人心中的震撼,卻久久無法平息。
“太……太可怕了。”百草翁聲音顫抖,手中的琉璃藥罐險些掉落在地,“若裂痕真的擴大到那般地步,我們……我們根本無法抵擋。”
墨先生的天機盤再次斷裂,他望著張遠,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推演中的災厄,並非不可改變。我們看到的,隻是最糟糕的軌跡。隻要我們能在一個月內集齊三種力量,斬斷裂痕,就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星玄子點頭,雖然臉色蒼白,眼中卻閃過一絲堅定:“張劍尊,你在推演中看到了虛無之主的先鋒,也知道了它的弱點——它的胸口,有一處與其他虛無生靈一樣的淡紫色光點,那是它的本源所在。隻要能擊中那個光點,就能重創它。”
張遠深吸一口氣,擦去嘴角的鮮血,眼中的恐懼漸漸被堅定取代。他知道,剛才的推演雖然可怕,但也讓他們看清了危機的嚴重性,看清了敵人的弱點。他不能退縮,也無法退縮,因為他的身後,是整個江湖,整個宇宙,是所有生靈的希望。
“七日之後,我便前往隕星穀,尋找星核火種。”張遠握緊了手中的流霜劍,劍刃上的金色與翠綠光芒再次亮起,“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加固昆侖的防禦,通知江湖中的所有門派,讓他們做好應對虛無生靈的準備。”
墨先生和百草翁、星玄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然。他們知道,接下來的一個月,將是決定整個宇宙存亡的關鍵。他們必須齊心協力,不惜一切代價,阻止裂痕的擴大,阻止那可怕的災厄降臨人間。
斷劍崖上,法陣再次亮起光芒,張遠閉上雙眼,繼續與守心草融合。這一次,他的心神更加堅定,丹田內的金劍魂也變得更加凝實。他知道,隻有變得更強,才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守護住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
而在宇宙的邊緣,那道裂痕仍在緩緩擴張,灰黑色的氣息不斷湧出,仿佛在嘲笑著世間生靈的掙紮。一場關乎宇宙存亡的大戰,已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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