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犧牲與堅守
七彩霞光尚未散儘，張遠抱著林清玄逐漸冰冷的身體，指尖仍能觸到少年後心那處深可見骨的骨刺創口——暗紫色的詭異能量已隨著裂隙閉合消散，可那洞穿胸膛的傷口，卻成了永遠無法愈合的疤。他抬頭望向戰場，碎界帶的星塵間漂浮著無數殘缺的兵刃與屍體，烈火門弟子的火焰長刀半截插在隕石上，刀身還凝著未乾的血；天機門的羅盤摔得四分五裂，金色符文黯淡如死灰，李硯倒下的地方，星塵被染成一片暗紅，與他未及收回的半道符文凍在一起。
“張長老，清虛道長他……”流霜劍派幸存的弟子蘇小棠聲音發顫，指向不遠處的一塊巨型隕石。張遠循聲望去，隻見清虛道長拄著武當長劍半跪在地，青色道袍被鮮血浸透，胸口一道猙獰的傷口正不斷湧出鮮血——方才裂隙領主消散前，最後一根骨刺刺穿了他的護心罡氣。張遠快步上前，伸手想要為他渡入內力，卻被清虛道長輕輕推開。
“不必了……”清虛道長咳著血，嘴角溢出的血沫染紅了花白的胡須，他艱難地抬起手，從懷中摸出一枚溫潤的玉佩，“這是武當‘鎮玄佩’，持此佩可感應天地靈氣異動……若日後再有裂隙出現，或許能……提前預警……”玉佩剛遞到張遠手中，清虛道長的手臂便無力垂下，雙眼緩緩閉上，手中的長劍“哐當”一聲落在隕石上，劍身震顫著，似在悲鳴。
張遠握緊手中的鎮玄佩，玉佩的溫潤與掌心的血腥形成刺骨的對比。他轉頭看向補天陣——陣眼處的補天石散發著柔和的七彩光芒，主裂隙已徹底閉合，可圍繞著補天陣的戰場，卻成了一片煉獄。幸存的弟子不足十人，人人帶傷：趙炎捂著胸口的傷口，勉強靠在隕石上，烈火刀已不知所蹤；天機門僅剩的兩名弟子抱著李硯的屍體，淚水無聲地滑落；流霜劍派的蘇小棠手臂被空間碎片劃傷，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劍身上，卻仍死死握著長劍，警惕地望著四周。
“都……都過來吧。”張遠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裡的哽咽，將林清玄的屍體輕輕放在清虛道長身旁，用兩人的衣物簡單遮蓋。幸存的弟子們相互攙扶著走過來，圍成一個圈，目光落在地上的屍體上，沒人說話，隻有壓抑的抽泣聲在碎界帶中回蕩。
就在此時，遠處的空間突然微微扭曲，一道細微的暗紫色光芒一閃而過。蘇小棠立刻握緊長劍，厲聲喝道：“有動靜！”眾人瞬間警惕起來，趙炎掙紮著站起身，雖無兵器，卻仍擺出烈火門的防禦架勢；天機門的弟子迅速撿起地上殘存的羅盤碎片，試圖拚湊出簡易的預警陣法。
張遠凝神望去，隻見那道暗紫色光芒處，空間竟又裂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不是主裂隙的規模，卻足以讓小型裂隙怪物鑽出來。“是殘留的空間不穩定！”他立刻明白過來，“補天石雖閉合了主裂隙，但碎界帶的空間已被侵蝕太久，還會有零星裂隙出現！”
話音剛落，三隻形似螳螂的裂隙怪物便從細小的縫隙中鑽了出來，它們通體由空間碎片構成，鐮刀般的前肢閃爍著寒光，一出現便直撲向最虛弱的天機門弟子。“小心！”張遠縱身躍起，流霜劍劃出一道冰藍色劍氣，直斬怪物的前肢。劍氣與空間碎片相撞，發出刺耳的“咯吱”聲，怪物的一隻前肢被生生斬斷，化作星塵消散。
可另外兩隻怪物已撲到天機門弟子身前，其中一名弟子躲閃不及，手臂被鐮刀般的前肢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慘叫著倒在地上。趙炎見狀，怒吼一聲，不顧胸口傷勢，赤手空拳衝向怪物，掌心凝聚起殘餘的烈火內力，狠狠拍在怪物的頭顱上。“砰”的一聲，怪物的頭顱被拍得粉碎，可趙炎也因用力過猛，胸口傷口再度崩裂，鮮血噴濺而出，他踉蹌著後退幾步，險些摔倒。
蘇小棠趁機持劍刺向最後一隻怪物，長劍從怪物的脖頸處穿過，空間碎片構成的身軀瞬間崩解。可還沒等眾人喘口氣，遠處又出現了數道細小的裂隙，更多的螳螂怪物鑽了出來，甚至還有幾隻先前見過的眼球怪物，它們懸浮在空中，瞳孔中閃爍著灰黑色的光芒，正緩緩向眾人逼近。
“不能退！”張遠握緊流霜劍，劍尖指向湧來的怪物，“這裡是補天陣的最後防線，若讓這些怪物靠近，補天石恐會受損！”他看向幸存的弟子們，目光堅定，“林清玄、清虛道長、李硯……他們都死在了這裡，我們不能讓他們的犧牲白費！”
趙炎抹了把嘴角的鮮血，咧嘴一笑，雖臉色慘白，眼神卻依舊熾熱：“張遠說得對！老子還沒死，這些怪物想碰補天石，先踏過老子的屍體！”他俯身撿起地上的半截火焰長刀，雖隻剩刀身，卻仍能凝聚起微弱的火焰。
天機門幸存的弟子擦乾眼淚，將受傷的同門護在身後，手中握著拚湊好的簡易羅盤，金色符文雖微弱，卻仍在閃爍：“我們天機門雖隻剩三人，卻也能布‘預警陣’，提前察覺怪物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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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棠握緊長劍，劍尖微微顫抖，卻堅定地站在張遠身側：“張長老，流霜劍派弟子雖隻剩我一人，但‘流霜千疊陣’的劍意還在，我能守住左翼！”
張遠看著眼前的眾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雖傷亡慘重，卻無人退縮；雖疲憊不堪，卻眼神堅定。他深吸一口氣，將全身殘餘的內力灌注於流霜劍，劍身爆發出耀眼的冰藍色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好！今日我們便守在這裡，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要護住補天石！”
話音落下，張遠率先衝向湧來的怪物群，流霜劍橫掃，將三隻螳螂怪物同時斬成碎片。趙炎緊隨其後，半截火焰長刀揮舞著，火焰雖弱，卻仍能灼燒怪物的軀體；蘇小棠持劍遊走，專挑怪物的薄弱處攻擊，劍身上的劍氣雖不如從前強勁，卻精準狠辣；天機門的弟子則在後方布下預警陣，每當有新的裂隙出現，金色符文便會閃爍，提前告知眾人怪物的方位。
戰鬥再度打響，卻沒有了先前的慘烈嘶吼，隻有兵刃碰撞的脆響、怪物的嘶鳴，以及眾人沉重的呼吸聲。張遠的手臂已開始發酸，虎口的傷口不斷滲血，流霜劍的光芒也漸漸黯淡，可他每一次揮劍，都帶著決絕——他看到林清玄倒下的模樣，看到清虛道長遞出鎮玄佩的眼神，看到李硯未收回的半道符文，這些都化作力量，支撐著他繼續戰鬥。
趙炎的半截長刀已徹底失去火焰，刀身被怪物的血液染成黑色，他的胸口傷口不斷流血，每一次揮舞都牽動傷勢，卻始終沒有後退一步；蘇小棠的手臂已被劃傷數道口子，鮮血順著劍身滴落，卻仍死死握著劍柄，不讓怪物靠近左翼；天機門的弟子們輪流為預警陣注入內力，哪怕手臂顫抖，也沒有讓符文熄滅片刻。
不知戰了多久，碎界帶的星塵漸漸染上了一層暗紅，湧來的怪物越來越少，最後一隻螳螂怪物被張遠一劍刺穿頭顱，化作星塵消散。眾人終於停下戰鬥，紛紛癱倒在隕石上，大口喘著粗氣，身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卻再也無力動彈。
張遠拄著流霜劍，勉強站起身，望向補天陣——補天石的七彩光芒依舊柔和，主裂隙沒有任何異動，周圍的空間也漸漸穩定下來。他又看向地上的屍體，林清玄、清虛道長、李硯，還有無數不知名的弟子，他們靜靜地躺在星塵中，再也無法醒來。
“我們……守住了。”張遠聲音沙啞，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
趙炎靠在隕石上，望著閉合的裂隙，咧嘴一笑，卻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是啊……守住了……”
蘇小棠望著流霜劍派弟子的屍體，輕聲說道：“大師兄他們……可以安息了。”
天機門的弟子們雙手合十，對著地上的屍體深深鞠躬：“願諸位同門，魂歸天地。”
碎界帶中，七彩霞光依舊閃耀，映照著幸存的眾人，也映照著那些永遠留在這片星空的英靈。他們用犧牲換來了宇宙的暫時安寧，用堅守守住了補天計劃的成果。張遠知道，這不是結束，未來或許還會有新的裂隙、新的怪物出現，但隻要還有人記得今日的犧牲，還有人願意為守護而戰，他們就會一直堅守下去，直到真正的和平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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