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奇拽著生鏽的消防栓鐵鏈爬上地麵時，天邊正掛著一輪血紅色的太陽。輻射塵在大氣層裡折射出詭異的光暈，把廢墟的輪廓染成了紫黑色。他抹了把麵罩內側凝結的水汽，剛要辨認方向，就聽見身後傳來拉動槍栓的脆響。
“把背包放下，雙手舉起來。”
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陸奇緩緩轉身，看到三個男人正從一輛翻倒的公交車後走出來。領頭的是個獨眼龍，左眼戴著塊鏽跡斑斑的金屬眼罩，手裡端著一把鋸短了槍管的獵槍——這種改裝槍射程極近，但在十米內足以把人轟成篩子。
他的目光掃過另外兩人：一個瘦得像根麻杆，腰間彆著把剔骨刀，手指不停地抽搐；另一個是光頭，胳膊上紋著褪色的骷髏頭，正用貪婪的眼神盯著陸奇鼓鼓囊囊的背包。典型的拾荒者小隊，靠搶劫落單幸存者為生的雜碎。
陸奇慢慢舉起雙手，指尖故意蹭過工兵鏟的背帶。“誤會，我隻是路過。”他說話時盯著獨眼龍的獵槍，注意到槍管上有三道明顯的劃痕——這意味著這把槍至少卡殼過三次，很可能是把快要報廢的廢品。
“路過？”獨眼龍嗤笑一聲，眼罩下的嘴角咧到耳根，“路過能背著這麼沉的包？小子，識相點就把東西交出來，不然讓你嘗嘗被獵槍打爛膝蓋的滋味。”
瘦麻杆突然怪笑起來：“龍哥，我看他背包裡肯定有好東西，剛才在地鐵站那邊好像看到火光了，說不定是找到變異生物的巢穴了？”
陸奇心裡一緊。原來剛才對付黏菌時的火光被他們看見了。他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後背抵住殘破的消防栓，這樣至少不用擔心被偷襲。“裡麵隻有半袋壓縮餅乾。”他故意壓低聲音，裝作害怕的樣子，“還有點不值錢的零件，你們要的話……”
“少廢話！”光頭突然上前一步，手裡的鋼管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搜身！”
就在光頭的手快要碰到背包拉鏈時，陸奇突然側身撞向對方的肋骨。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氣，光頭悶哼著踉蹌後退，鋼管“哐當”掉在地上。幾乎同時，陸奇抄起工兵鏟橫掃，鏟柄精準地砸在瘦麻杆握刀的手腕上——哢嚓一聲脆響，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剔骨刀飛到三米開外。
獨眼龍的獵槍還沒來得及瞄準，陸奇已經撲到了公交車後麵。轟！霰彈打在消防栓上，濺起一片火星。他借著翻倒的車身掩護，迅速從背包側袋摸出那半罐沒潑完的汽油，拔掉蓋子就朝獨眼龍的方向扔了過去。
“該死！”獨眼龍慌忙躲閃，獵槍的第二次射擊打偏在空地上。陸奇趁機衝出掩體，工兵鏟的高頻振動功能再次啟動，嗡鳴著劈向對方持槍的手臂。獨眼龍慘叫著丟掉獵槍，捂著汩汩流血的胳膊後退，眼罩下的獨眼裡寫滿了驚恐——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普通的拾荒者竟然有這麼快的身手。
瘦麻杆捂著脫臼的手腕在地上打滾，光頭剛撿起鋼管，就被陸奇一腳踹在膝蓋窩。隻聽“咚”的一聲，光頭重重跪倒在地，陸奇反手用鏟柄砸在他後腦勺上，對方哼都沒哼就暈了過去。
整個過程不到二十秒。陸奇喘著粗氣，用腳尖踢開地上的獵槍，突然注意到獨眼龍的褲腿口袋裡露出半截金屬鏈。他伸手扯出來一看，是塊軍用手表，表盤雖然裂了，但指針還在轉動，表蓋內側刻著一行小字：731部隊後勤處。
“原來你們是‘蜂巢’的人。”陸奇冷笑一聲。蜂巢據點是這一帶最大的幸存者營地，由前軍方人員控製，表麵上維持秩序，暗地裡卻縱容手下人搶劫過路的拾荒者。三天前他還聽說，有個女人因為不肯交出找到的醫療包，被蜂巢的人打斷了雙腿扔在輻射區。
獨眼龍臉色煞白，顯然沒想到他知道蜂巢的底細。“兄弟，誤會，都是誤會！”他掙紮著想爬起來，“我是張副官手下的人，你放我回去，我……我給你帶十塊壓縮餅乾！不，二十塊！”
陸奇沒理會他的求饒，彎腰撿起那把獵槍。槍管確實已經嚴重磨損，不過換個彈簧還能勉強用。他又搜了光頭和瘦麻杆的身，隻找到半盒發黴的香煙和一把生鏽的指甲刀。“把你們的水交出來。”他用獵槍指著獨眼龍的腦袋。
對方不敢違抗，哆嗦著從背包裡掏出一個癟掉的軍用水壺。陸奇接過來晃了晃，大概還有三分之一的水量。他把水壺塞進自己包裡，又看了眼地上哀嚎的瘦麻杆，突然想起係統剛才的提示——在東北方向三百米處，有一個能量反應點，強度2.1。
“滾。”陸奇踢了獨眼龍一腳，“告訴你們張副官，下次再讓我碰到蜂巢的人搶劫，就不是斷手這麼簡單了。”
獨眼龍連滾帶爬地扶起暈過去的光頭，瘦麻杆捂著脫臼的手腕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三人很快消失在廢墟深處。陸奇盯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想起剛才搜身時，獨眼龍口袋裡除了手表，還有一張揉皺的地圖，邊角畫著個奇怪的三角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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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追上去，係統的提示音突然響起：【檢測到新的能量反應，強度5.9，類型：生物能。距離：120米。】
生物能？陸奇心裡一動。這三天裡係統檢測到的能量反應都是機械或礦物類，生物能還是第一次出現。他握緊工兵鏟，朝著係統指示的方向走去。
穿過一條堆滿廢棄汽車的街道，能量反應越來越強。在一家坍塌的藥店門口，他看到了反應源——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女人，正背對著他跪在地上，手裡拿著根注射器，似乎在給什麼東西注射。
女人的動作很輕，長發垂在背後，沾滿了灰塵。陸奇注意到她腳邊放著個打開的醫療箱，裡麵露出幾支抗生素和一卷紗布。在末世裡，醫生比黃金還珍貴，尤其是還帶著藥品的醫生。
他剛想出聲，女人突然轉過身，手裡的注射器對準了他的喉嚨。那是張清秀但布滿疲憊的臉，眼下有濃重的黑眼圈，嘴唇乾裂起皮，但眼神卻異常銳利，像隻受驚的母豹。“彆過來！”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陸奇舉起雙手示意沒有惡意：“我不是壞人，隻是路過。”他的目光越過女人的肩膀，看到她身後躺著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臉色蒼白得像紙，嘴唇泛著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
“她中了蝕骨蟲的毒。”女人的聲音軟了下來，握著注射器的手微微發抖，“我需要青黴素，但劑量不夠……”
陸奇心裡一動。他背包裡還有半瓶從地鐵站找到的抗生素，雖然不是青黴素，但對付變異生物的毒素或許有效。“我有藥。”他慢慢放下手，“不過我需要知道，蜂巢據點的人為什麼在追你？”
女人渾身一震，眼神瞬間充滿警惕：“你怎麼知道？”
“剛才碰到三個蜂巢的人，他們口袋裡有張地圖，標記著這裡。”陸奇指了指藥店門口的地麵，“而且你的醫療箱是軍方製式的，應該是從蜂巢的醫療站裡拿出來的吧？”
女人沉默了幾秒，突然癱坐在地上，肩膀微微聳動起來。“我是蜂巢的醫生，叫林悅。”她抹了把臉，聲音帶著哭腔，“那個孩子叫安安，她爸媽被張副官的人殺了，就因為他們找到了一箱罐頭……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也死了。”
陸奇這才注意到，林悅的白大褂下擺有片暗紅色的汙漬，像是乾涸的血跡。他從背包裡掏出那半瓶抗生素遞過去：“這個或許有用，我前幾天用它救過被輻射鼠咬傷的人。”
林悅眼睛一亮，連忙接過藥瓶，小心翼翼地抽出半支，注射進安安的胳膊裡。做完這一切，她才鬆了口氣，抬頭看向陸奇：“謝謝你。對了，還沒問你名字。”
“陸奇。”他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安安的脈搏，“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剛才那三個人肯定會回去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