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碾過最後一段布滿碎石的公路，終於停在廢棄核電站的外圍。鏽跡斑斑的鐵絲網像條垂死的巨蟒，纏繞著倒塌的混凝土柱，網眼上掛著的警示標牌早已被輻射侵蝕得模糊不清，隻隱約能辨認出“危險”的字樣。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金屬甜味，吸入肺裡像含著一把細沙——這是高濃度輻射特有的氣息。
“下車。”為首的黑衣人推開車門，防化服的靴底踩在碎石上，發出嘎吱的脆響。他遞給陸奇一套全新的防化服，麵罩上還印著銀電傭兵團的閃電標誌，“裡麵的輻射劑量是外麵的二十倍，這玩意兒能撐四小時，超時就等著爛皮膚吧。”
陸奇接過防化服，指尖觸到布料時，懷裡的星塵核心碎片突然發燙，青金色的流光在衣料下隱隱流動。【檢測到高強度核輻射能量，可轉化為核心動力。檢測到未知能量場，與星塵計劃同源，距離：約1.5公裡。】
“你們的團長呢？”陸奇一邊穿戴防化服，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核電站的主體建築像個巨大的鋼鐵骨架，冷卻塔倒塌了一半，露出黑洞洞的內部，幾隻翼展超過兩米的輻射蝙蝠從裡麵飛出來，翅膀掠過空中時帶起灰黑色的煙塵。
“團長在核心區等你。”黑衣人指了指核電站最深處的圓頂建築，那裡被厚重的鉛板包裹著，即使在白天也透著一股陰森，“我們隻是帶路的，進去後彆耍花樣，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另外兩個黑衣人舉起改裝後的電磁步槍，槍口始終對著陸奇的後背。這與其說是護送，不如說是押解。陸奇沒說話，隻是將工兵鏟彆在腰後，指尖悄悄劃過鏟柄上的能量紋路——他在防化服的手套裡藏了一小塊核心殘片，必要時能快速激活光刃。
穿過鐵絲網的破洞，腳下的地麵漸漸變成灰黑色，踩上去像踩著碾碎的骨灰。路邊散落著生鏽的安全帽和斷裂的鋼筋，偶爾能看到半埋在土裡的骸骨，防化服的碎片貼在骨頭上，被輻射染成了詭異的紫色。
“十年前這裡炸過一次，”走在左側的黑衣人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聽說當時死了上千人，屍體都沒清理乾淨，全被埋在下麵了。”他指了指腳下的地麵，“有時候晚上能聽到哭聲，像從地底下鑽出來的。”
陸奇的腳步頓了一下。他確實聽到了某種聲音，不是哭聲，而是類似機械運轉的低鳴，從核心區的方向傳來，規律而沉悶，像是某種巨大的引擎在低速運轉。【檢測到機械能量波動，強度5.2，疑似星塵計劃遺留設備。】
越靠近核心區，輻射的味道越濃，防化服的麵罩上開始凝結一層淡綠色的霧靄。圓頂建築的鉛板上布滿了彈孔和抓痕，像是經曆過激烈的戰鬥，靠近入口的地方堆著幾具穿著銀電傭兵團製服的屍體，防化服被撕開，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黑色的潰爛——不是死於輻射，更像是被某種生物撕咬過。
“怎麼回事？”陸奇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看向為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臉色微變，強作鎮定：“是……是輻射變異的野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他握槍的手指卻在微微顫抖。
陸奇沒再追問，心裡卻警鈴大作。那些屍體上的傷口邊緣整齊，更像是被利器切割開的，絕不是野狗能造成的。他不動聲色地激活核心碎片，青金色的能量順著血管蔓延，暫時抵消了輻射帶來的眩暈感。
推開沉重的鉛門，一股混合著機油和臭氧的氣息撲麵而來。核心區內部比想象的空曠，中央矗立著一個巨大的金屬平台，像是被從地麵硬生生抬起來的，平台上布滿了複雜的線路，連接著四周的控製台，藍色的電弧在線路間跳躍，發出滋滋的聲響。
平台中央坐著一個人，穿著白色的防化服，背對著他們，正低頭擺弄著什麼。聽到腳步聲，那人緩緩轉過身，麵罩下的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那是張布滿機械義肢的臉，左眼是閃爍著紅光的電子眼，嘴角的皮膚下露出銀色的金屬支架。
“陸奇，久仰大名。”機械人開口了，聲音一半是電子合成音，一半是沙啞的人聲，“我是銀電傭兵團的團長，代號‘鐵麵’。”
陸奇的瞳孔驟然收縮。鐵麵的名聲他在黑風穀時聽過，據說他是星塵計劃的前研究員，在核爆中被炸掉了半張臉，後來用實驗體的機械部件給自己做了改造，性情變得極其殘暴。
“你找我來，不是為了鈾燃料棒吧？”陸奇握緊了工兵鏟。平台上的線路紋路他太熟悉了，和核心碎片上的能量軌跡幾乎一致，這根本不是什麼核電站設備，更像是一個能量祭壇。
鐵麵笑了，電子眼的紅光閃爍得更厲害：“果然聰明。鈾燃料棒隻是誘餌，我真正需要的，是你身上的星塵核心。”他指了指平台中央的凹槽，那裡的形狀正好能容納一顆拳頭大的晶體，“十年前我在這裡埋下了‘星塵之核’的另一半，隻要將你的核心碎片放進去，就能激活整個祭壇，獲得足以改變末世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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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末世？”陸奇嗤笑一聲，“你是想自己當救世主，還是想把所有人都變成你這樣的怪物？”
“怪物？”鐵麵摸了摸自己的機械臉，眼神變得瘋狂，“這叫進化！你以為星塵計劃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讓人類在輻射中活下去！變成我這樣，才能真正適應這個世界！”他猛地拍向控製台，平台突然開始震動，四周的牆壁上彈出數十根金屬管，管口對準了陸奇，“識相的就把核心碎片交出來，不然我就讓你嘗嘗被輻射射線分解的滋味。”
那三個黑衣人立刻舉起電磁步槍，形成三角之勢將陸奇圍住。防化服的麵罩上，輻射劑量計的指針已經指向了紅色區域，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這裡的輻射強度遠超之前的預料，防化服最多還能撐兩小時。
“如果我說不呢？”陸奇突然笑了，青金色的光刃瞬間從工兵鏟頂端爆發，“你以為我是那麼好騙的？”
光刃橫掃，逼得三個黑衣人連連後退。陸奇趁機啟動空間跳躍，瞬間出現在鐵麵身後，光刃直刺他的後心——卻被一層突然彈出的能量護盾擋住，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早就防著你這一手了。”鐵麵轉過身，電子眼紅光爆閃，“給我抓住他！活要見人，死要見核心！”
三個黑衣人立刻開火，藍色的電磁光束在空氣中留下灼熱的軌跡，逼得陸奇隻能不斷跳躍躲避。核心碎片的能量消耗極快，空間跳躍的間隔越來越長，後背的舊傷在輻射和能量衝擊下隱隱作痛。
更麻煩的是那些金屬管，不斷噴射出淡綠色的輻射射線，被射線掃過的地麵瞬間冒出白煙，融化出一個個小坑。陸奇的左臂不小心被掃到，防化服瞬間出現一個破洞，皮膚傳來火燒般的劇痛，很快就紅腫起來。
“媽的，這老怪物的護盾怎麼打不破？”陸奇躲在控製台後麵，用工兵鏟抵擋著電磁光束，光刃的光芒已經變得暗淡——核心能量隻剩下不到三成了。
鐵麵坐在平台中央，像看戲一樣看著他掙紮，時不時調整控製台的按鈕，讓金屬管的射線軌跡更加刁鑽：“放棄吧，陸奇。你的核心碎片還沒完全覺醒，根本破不了我的護盾。隻要你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成為第一個‘進化者’，比那些廢物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