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磷火餘燼裡的心跳
暴雨衝刷著汙水處理廠外牆的磷火殘跡,林晚星的發梢還在往下滴水,混雜著磷毒灼傷的刺痛。程野突然將她拽進尚未坍塌的門廊,潮濕的水泥牆將兩人的影子疊成模糊的輪廓。他掌心的驅邪符墨跡未乾,卻固執地貼在她後頸:磷毒入體的症狀會反複,這個...能鎮著點。
小羽倚在斷牆上嗤笑,襯衫裹著的傷口還在滲出淡紫色液體:程醫生這驅邪符,比我實驗室的檢測儀還管用?話音未落,警笛聲撕開雨幕,他將半截鋼筋踹進廢墟,我去應付那些條子,二位慢慢膩歪。
待腳步聲消失在雨巷,程野的手指突然顫抖起來。他摸索著從懷裡掏出母親的筆記本,泛黃紙頁上的磷火殘影映著他蒼白的臉:那天在地下,我本想說...話音被悶雷劈碎,他猛地扯開浸透的領口,脖頸處蜿蜒的磷火灼傷如詭異的圖騰。
林晚星的指尖懸在傷痕上方,又被他灼熱的體溫燙得縮回。程野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冰涼的齒輪塞進她掌心:摩斯密碼裡沒寫的後半句,是我在等一個敢觸碰真相的人齒輪凹槽裡殘存的磷火突然亮起,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投下細碎光斑。
遠處傳來汙水管爆裂的轟鳴,程野將她護在身下,碎石擦過他的肩胛骨。林晚星嗅到他身上混著血腥味的消毒水氣息,看見他睫毛上凝結的水珠墜落,在她鎖骨處炸開細小的漣漪。你奶奶說過,磷火遇真心會變成螢火。他的聲音比雨聲更輕,指腹擦過她耳後被磷火燎焦的發絲。
廢墟深處突然傳來機械齒輪的轉動聲,林晚星攥緊程野的衣襟,卻見他掏出那支燒焦的錄音筆。芯片突然迸出的藍光裡,除了奶奶的遺言,還混著程野低沉的獨白:晚星,當你聽到這段...記得把驅邪符反過來貼,那是我畫的...
雨勢漸歇時,小羽舉著警戒線回來,正撞見兩人從瓦礫堆裡鑽出來。林晚星的發間彆著枚磷火凝成的藍色蝴蝶,程野襯衫第二顆紐扣不翼而飛。看來某些人不僅破壞了電路負極,小羽晃了晃證物袋裡的齒輪,還順手偷走了彆人的心。
程野沒接話,隻是將自己的外套披在林晚星肩頭。磷火電網爆炸時墜落的工牌碎片正在他口袋裡發燙,其中一塊邊緣刻著歪扭的字——那是他失蹤多年的父親的遺物。他望著林晚星在晨光中逐漸清晰的側臉,終於明白母親筆記本裡夾著的字條含義:真相或許會灼傷眼睛,但愛能讓磷火變成永不熄滅的光。
救護車尖銳的鳴笛撕破黎明前的寂靜,林晚星望著擔架上被抬走的小羽,他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戲謔的笑:“彆太想我,記得請我喝慶功酒。”程野的手悄然覆上她的手背,體溫透過潮濕的皮膚傳來,將她從恍惚中拉回。
警局錄完口供已是晌午,程野堅持帶她去醫院處理灼傷。消毒水的氣味裡,他專注地為她塗抹藥膏,指尖在她手腕的傷口處停留片刻:“當時在地下,我真怕再也沒機會...”他突然頓住,喉結滾動,將棉簽扔進垃圾桶時用力過猛,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林晚星低頭看見他襯衫下擺沾著的磷火碎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程野卻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呼吸驟然加重:“彆動。”她這才發現,那些碎屑正在他皮膚上勾勒出心形的紋路。
夕陽西下時,程野帶她來到城郊的老倉庫。推開門的瞬間,林晚星屏住了呼吸——滿牆都是泛黃的剪報,用紅筆圈出的失蹤案、地下工程招標公告,還有張建軍年輕時與她奶奶的合影。最顯眼處掛著枚鏽跡斑斑的工牌,正是他口袋裡那枚的完整形態。
“這是我父親留下的線索。”程野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當年也是工程隊的一員,失蹤前寄給我母親的最後一封信裡,畫著和齒輪上一樣的摩斯密碼。”他轉身將她圈在牆與自己之間,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所以那天在地下,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林晚星仰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眸,那裡倒映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廢墟裡未說完的告白、錄音筆裡隱秘的心事,此刻都化作他眼底翻湧的溫柔。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觸,磷火蝴蝶突然從發間飛起,在兩人周圍盤旋成淡藍色的光帶。
手機突然震動,小羽發來消息:“審訊室裡張建軍瘋了,說什麼‘真正的棋局才剛開始’。你們小心點,尤其是那個會發光的齒輪...”林晚星還沒讀完,程野已經將她攬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彆擔心,這次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麵對。”
夜色漸濃,磷火蝴蝶突然集體飛向倉庫天窗。林晚星望著它們消失在夜空,忽然想起齒輪內側的話。或許正如程野所說,真相會灼傷眼睛,但此刻他掌心的溫度,比任何驅邪符都更能驅散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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