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樞靈境的風是靜的。
漫山靈植不再搖曳,葉片上的瑩白靈光凝固如霜,連最靈動的靈脈溪流都放緩了流速,水麵倒映著灰蒙蒙的天幕,看不到一絲漣漪。楚燼一行人圍在共生池邊,生命之光與界源碎片懸浮於半空,五彩光柱的光暈收斂了大半,隻剩淡淡的微光包裹著二者,仿佛怕驚擾了這詭異的寧靜。
“太靜了。”靈月瑤指尖的三色光韻輕輕顫動,聯結之力擴散開來,卻隻觸碰到一片滯澀的空氣,“靈境的靈植都像被定住了,我的聯結之力根本穿不透三尺之外——這不是自然現象。”
雲靖霄握緊靈犀劍,靖世劍意悄然流轉,劍鋒劃過空氣時,竟泛起一道細微的銀白裂痕,轉瞬即逝。“是空間裂隙。”他眼神凝重,“玄逆的鏡煞之氣撕裂了靈境的空間壁壘,隻是被生命之光的生機之力暫時壓製,才沒徹底爆發。這些裂隙就藏在靈植間隙、溪流底部,肉眼難辨,一旦觸動,便會被卷入空間亂流。”
眾人聞言,皆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墨痕書取出玉簡,毛筆在上麵快速劃過,留下一道道淡黑色的紋路:“我剛才記錄靈境圖譜時,就發現多處坐標重疊,當時以為是陣法殘留,現在看來,都是空間裂隙的偽裝。”他指著玉簡上一處與靈脈節點重合的標記,“這裡的裂隙最隱蔽,剛才蘇夜闌道友的簫音靠近時,空間波動明顯增強,隻是被靈韻之力掩蓋了。”
蘇夜闌輕撫簫身,素白的指尖劃過簫上的靈紋:“難怪剛才簫音共鳴時,隱約有反噬之力。這些裂隙不僅能吞噬靈力,還能模仿周圍的氣息,混淆感知。”她看向共生池中的生命之光,“連生命之光的生機都在被裂隙緩慢吞噬,剛才融合時的滯澀感,恐怕也與此有關。”
話音剛落,溫沌突然抬手,混沌本源之力化作金黑屏障,擋在楚燼身側。一道幾乎與空氣融為一體的黑色氣流從暗處襲來,撞在屏障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正是玄逆殘留的鏡煞之氣。“是氣息偽裝。”溫沌眼神冰冷,“玄逆在裂隙中埋下了鏡煞分身的殘片,能模仿靈境的本源氣息,趁我們不備發動偷襲。”
那道黑色氣流消散後,空氣中殘留著一絲極淡的熟悉氣息——與碧月鎮混沌死力、界樞聖殿的本源印記同源,卻又多了幾分空間扭曲的詭異感。燼寒鴉寒鴉刃出鞘,蝕靈鴉羽在周身盤旋,眼中閃過警惕:“這氣息……墨淵身上也有過。看來玄逆與墨淵早有勾結,這些偽裝的鏡煞之氣,恐怕還藏著玄極宗的玄煞印記。”
雲疏塵搖著白玉折扇,扇麵上的靈樞符文微微亮起,掃過周圍的靈植:“靈樞商會的古籍記載,鏡煞之氣能模仿他人氣息,甚至複刻過往的靈息波動。玄逆這麼做,既是為了偷襲,也是為了挑撥——他想讓我們懷疑彼此,畢竟在場之人,都與墨淵或玄逆有過交集。”
這話一出,靈境中的氣氛瞬間微妙起來。楚燼看向雲靖霄,想起之前玄極宗布下的玄靈大陣,而雲靖霄正是破陣之人;靈月瑤的目光掠過溫沌,溫沌與玄逆同源的混沌本源始終是未解之謎;就連一直溫和的明塵燈,也被人想起他曾在高階界域與玄逆的分身有過照麵。
“雲道友破了玄靈大陣,卻對墨淵的行蹤了如指掌,未免太過巧合。”一名隨行的靈樞聖殿弟子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試探,“而且剛才玄逆現身時,你的劍意似乎對鏡煞之氣格外熟悉?”
雲靖霄劍眉微蹙,並未動怒,隻是淡淡道:“玄靈大陣的玄煞之氣,與當年影煞族的煞氣同源,我年少時曾與影煞族死戰,自然熟悉。至於墨淵的行蹤,是靈月瑤道友的聯結之力追蹤到的,你若不信,可問她。”
靈月瑤立刻點頭:“確實是我追蹤到的墨淵氣息,與雲靖霄道友無關。”她轉頭看向那名弟子,三色光韻帶著一絲銳利,“靈境危機四伏,玄逆巴不得我們自相殘殺,你這般挑撥,倒像是在幫他做事。”
那名弟子臉色一白,急忙辯解:“我隻是隨口一問,沒有挑撥之意!”
“隨口一問,也該看時機。”燼寒鴉冷笑一聲,寒鴉刃指向那名弟子的衣襟,“你衣襟上沾著的玄煞粉末,可不是靈境該有的東西——墨淵的玄煞陣中,這種粉末隨處可見。”
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那名弟子身上,果然看到他衣襟角落有一點不易察覺的黑色粉末,與玄煞之氣的氣息完全一致。那名弟子臉色驟變,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這……這是剛才破陣時不小心沾到的!”
“沾到的?”溫沌上前一步,混沌之力化作絲線,纏繞住那名弟子的手腕,“玄煞粉末遇靈則融,若真是破陣時沾到的,早已侵入你的靈脈,怎麼會還留在衣襟上?你分明是帶著粉末進來,想趁亂嫁禍他人。”
絲線收緊,那名弟子痛呼一聲,體內突然爆發出濃鬱的玄煞之氣,竟是玄極宗潛伏在靈樞聖殿的臥底!“既然被識破,那就魚死網破!”他猛地催動玄煞之力,周身爆發出黑色靈光,朝著生命之光撲去,“玄極宗宗主有令,就算毀不掉生命之光,也要讓它徹底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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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心妄想!”楚燼抬手一揮,六道本源之力化作屏障,擋住玄煞攻擊。雲靖霄劍影一閃,靖世劍意精準地刺穿臥底的靈脈,玄煞之力瞬間潰散。臥底倒在地上,臨死前發出一聲怨毒的嘶吼:“你們都活不了!蝕天君主的大軍已經到了靈境外圍,玄逆大人也會親自降臨,三相本源終將歸玄極宗所有!”
臥底的屍體漸漸冰冷,靈境的寧靜被徹底打破。剛才的人心試探如同一塊巨石投入靜水,雖暫時平息,卻在每個人心中埋下了疑慮的種子。明塵燈輕歎一聲,啟迪之種的微光擴散開來,安撫著眾人的心神:“玄逆的陰謀雖被識破,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們之間的信任,已經出現了裂痕。”
墨痕書收起玉簡,臉色凝重:“這隻是第一個臥底,誰也不知道靈境中還有沒有其他偽裝者。玄逆的氣息偽裝太過逼真,連我們都難以分辨,接下來的行動,恐怕要更加謹慎。”
雲疏塵合上白玉折扇,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當務之急,是儘快融合生命之光與界源碎片。隻要三相本源雛形一成,玄逆的鏡煞之氣和墨淵的玄煞之力,都不足為懼。”他看向楚燼和雲靖霄,“我提議,接下來由楚道友、雲道友共同主持融合儀式,我們其餘人分成兩隊,一隊守護共生池,警惕空間裂隙和偽裝者;另一隊探查靈境外圍,牽製蝕天君主的先鋒部隊。”
楚燼點頭讚同:“我與雲道友聯手,足以穩定融合過程。靈月瑤、明塵燈、硯缺真留下守護,你們的聯結、啟迪、歸真之力能應對突發狀況;燼寒鴉、蘇夜闌、無極大寰、墨痕書前往外圍探查,務必摸清蝕天君主先鋒的實力,避免他們突襲。”
眾人沒有異議,立刻分頭行動。守護共生池的幾人布下層層陣法,將共生池圍在中央,靈月瑤的聯結之力時刻監控著周圍的靈息波動,硯缺真的歸真刻筆不斷刻下鎮煞符,加固空間壁壘,明塵燈的啟迪之種懸浮半空,一旦察覺異常便會發出警示。
楚燼與雲靖霄相對而立,生命之光與界源碎片在二人之間緩緩靠近。楚燼的六道本源之力化作黑白二色氣流,雲靖霄的靖世劍意化作金色光帶,二者交織成穩固的光幕,包裹著兩道本源。就在融合即將進入關鍵階段時,楚燼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界源碎片中,竟藏著一縷極其微弱的玄逆神識,正順著融合的力量,試圖侵入生命之光。
“小心!界源碎片中有玄逆的暗手!”楚燼低喝一聲,六道本源之力瞬間收緊,試圖隔絕那縷神識。雲靖霄也立刻反應過來,靖世劍意化作利刃,斬向神識:“靖世·斷塵劍!”
然而,那縷神識異常頑固,竟能順著空間裂隙的波動躲避攻擊,同時引動周圍的鏡煞之氣,朝著共生池湧來。靈月瑤三色光韻爆發,纏住鏡煞之氣:“月灑靈輝·清妄執!”明塵燈的啟迪之力化作白光,淨化著神識的汙染:“一念自因·照萬津!”硯缺真的歸真符紙飛出,貼在界源碎片上:“真符·鎮逆!”
三方力量聯手,終於將那縷神識逼出界源碎片,可共生池的空間裂隙卻因此變得更加不穩定,幾道較大的裂隙在池邊顯現,黑色的空間亂流隱約可見。楚燼看著那縷消散的神識,心中凜然——玄逆的算計遠比他們想象的更深,早在之前的接觸中,就已在界源碎片中埋下了暗手。
靈境外圍,燼寒鴉等人剛穿過靈植密林,便感受到一股濃鬱的界蝕之力。遠處的天際線被染成漆黑,無數影蝕獸正朝著靈境方向湧動,為首的是一名身著黑色鎧甲的男子,周身縈繞著與蝕天君主同源的界蝕之力,正是蝕天君主的先鋒統領——蝕骨侯。
“看來,真正的大戰,要開始了。”蘇夜闌握緊夜闌簫,簫音已做好隨時爆發的準備。無極大寰銀灰長袍無風自動,無定之力流轉周身:“這些影蝕獸隻是先鋒,真正的威脅是那個蝕骨侯。”
墨痕書快速記錄著影蝕獸的數量與形態:“至少有上千頭影蝕獸,蝕骨侯的實力恐怕達到了本源境巔峰,我們未必是對手,必須儘快通知楚燼他們。”
燼寒鴉寒鴉刃泛著幽冷的光,眼中閃過嗜戰的光芒:“怕什麼?正好試試玄逆留下的蝕靈印記,能不能克製界蝕之力。”他縱身躍起,蝕靈鴉羽化作漫天黑羽,朝著影蝕獸群衝去:“蝕靈訣·萬羽蝕界!”
黑羽與界蝕之力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影蝕獸群中頓時倒下一片。蝕骨侯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抬手一揮,一道粗壯的界蝕光柱朝著燼寒鴉射來:“不知死活的螻蟻,也敢阻攔本侯的腳步!”
靈境中央的共生池,融合儀式仍在繼續,空間裂隙的異動越來越頻繁,玄逆的殘留氣息不斷乾擾,而靈境外圍的界蝕之力已經蔓延過來,空氣中的危機感如同潮水般層層疊加。
楚燼與雲靖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這場寧靜下的危機,不過是終極之戰的序幕,他們必須在影蝕獸攻破靈境前,完成本源融合,否則等待靈樞界的,將是萬劫不複的毀滅。
而在靈境最深處的空間裂隙中,玄逆的真身緩緩睜開雙眼,黑白交織的鏡煞之氣環繞周身。他看著共生池方向的五彩光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楚燼,雲靖霄,遊戲才剛剛開始。等你們融合完本源,便是我收取三相之力的時刻——到那時,鴻蒙雙維,都將歸我掌控。”
空間裂隙中,無數鏡影生靈蠢蠢欲動,等待著玄逆的命令。一場關乎靈樞界存亡、鴻蒙雙維平衡的終極之戰,已在這詭異的寧靜中,悄然拉開了最凶險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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