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2客廳
周景川和諾瀾並肩推開門,剛一邁進門,就看見林宛瑜、關穀神奇,還有一個陌生中年男人正圍坐在沙發旁,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
兩人正準備開口說起呂子喬約會的突發狀況,關穀神奇就像發現了新大陸般立刻笑著打斷了他們,熱情地揮舞著手臂介紹道:“太好了,你們也來了!小周郎,諾瀾,這是我的師兄,在繪畫界造詣超高,尤其擅長西域風情畫作!師兄,這兩位是我的好朋友,周景川,還有這位氣質溫婉的美麗女士,是他的女朋友諾瀾。”
周景川和諾瀾連忙對著那位師兄欠身點頭,禮貌地打招呼:“大師兄,您好!久仰大名!”
“你……好!”大師兄緩緩抬起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像是蒙著一層淡淡的冰霜,說話的語氣更是慢得像被按下了放慢鍵,每個字都拖著長長的尾音,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很……高……興……認……識……你……們。”
周景川和諾瀾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詫異,又轉頭看向林宛瑜,剛想把酒吧裡呂子喬的離奇遭遇說出來:“我們……有件事要跟你們說……”
“哎呀,正好!”林宛瑜像被針紮了似的連忙上前,一臉尷尬地拉住兩人的胳膊,強行把他們按到沙發上坐下,壓低聲音擠眉弄眼道,“瀾瀾姐,川哥,咱們一起聽師兄講講他在西域的趣事吧,可有意思了!錯過就太可惜了!”
周景川和諾瀾徹底懵了,眼神裡滿是“我們是來報信的,不是來聽故事的”的茫然,卻被林宛瑜用“求你們了”的眼神死死按住,隻能無奈地坐好,心裡暗自嘀咕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這時,大師兄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毫無感情起伏、語調平得像一條直線的語氣開始說道:“那我繼續說了。之後,我就到了塔什庫爾乾的一個邊陲小鎮。你們簡直不敢相信,那裡有家~新~疆~自~助~餐。自助餐非常豐盛,有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燉得軟爛的羊肉、骨髓飽滿的羊蠍子、外皮焦脆的烤全羊、鮮嫩多汁的蒸羊羔、香氣撲鼻的羊肉泡饃、外酥裡嫩的椒鹽羊排、濃鬱醇厚的羊肉大骨湯、葷素搭配的羊肉大拚盤……”
他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地用手指在空中比劃著,聽得眾人全都目瞪口呆,臉上寫滿了“這就是所謂的趣事?確定不是報菜名?”的懵逼,連關穀神奇都停下了手中的畫筆,愣愣地看著他。
周景川悄悄往諾瀾身邊靠了靠,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吐槽:“我算是明白宛瑜為啥一臉崩潰了,這哪是講趣事,這分明是在報新疆菜菜單啊,聽得我都快睡著了,肚子倒是先餓了。”
諾瀾也輕輕點頭,強忍著打哈欠的衝動,用手掩著嘴小聲回道:“關鍵是他語氣還一點起伏都沒有,比念家電說明書還枯燥,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感覺像在接受催眠。”
就在兩人竊竊私語時,大師兄突然頓了頓,依舊麵無表情地說道:“可是遺憾的是……我對羊肉類食品……嚴重過敏。”
“啥?”眾人集體一愣,眼睛瞪得溜圓,臉上滿是不可思議——那你還花了足足十分鐘,把所有羊肉菜都詳細報了一遍?這操作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林宛瑜強擠出一絲乾笑,連忙轉移話題:“美嘉,你看子喬平時是不是從來不挑食?啥都愛吃?咱們改天也去嘗嘗西域菜怎麼樣?”
陳美嘉已經聽得快要崩潰了,頭點得像搗蒜,恨不得立刻結束這個讓人窒息的話題。
可大師兄像是沒察覺到氣氛的尷尬,繼續麵無表情地說道:“嚴格來說,我還對以下食品過敏,還有很多很多,一時半會兒說不完。”
諾瀾實在忍不住了,湊到林宛瑜耳邊,壓低聲音急切地說道:“宛瑜,他這是要報完整個西域菜單嗎?有完沒完啊?咱們還是先說說子喬的事吧,正事要緊!不然待會兒該忘了細節了!”
林宛瑜也快崩潰了,對著諾瀾苦著臉,用口型艱難地說道:“我也想啊,可他根本停不下來!我已經嘗試了三次轉移話題,都失敗了!”
大師兄完全沒受影響,依舊勻速念道:“辣子肉拌麵、蘑菇肉拌麵、碎肉拌麵、炮仗麵,還有乾拌麵,還有饢包肉拌麵……每種麵的做法和配料都不一樣,可惜我都不能吃……”
“停!”陳美嘉終於忍無可忍,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臉生無可戀地說道,“大師兄,您直接說重點吧!總的來說,您就是對所有的麵條都過敏,對吧?這樣說簡單明了!”
“有趣的是,並非如此。”大師兄頓了頓,臉上終於擠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微笑,像冰山融化了萬分之一,語氣也總算有了些許波動,語速也比之前快了些,可下一秒又繞回了原點,繼續滔滔不絕地羅列:“其實還有很多麵條我很喜歡吃,比如說,紅燒牛肉麵、老鴨粉絲麵、梅菜扣肉麵、鹹菜肉絲麵、清燉雞湯麵、番茄雞蛋麵、香菇青菜麵、蝦仁雲吞麵、豚骨拉麵、蔥油拌麵、海鮮烏冬麵、雜醬麵、酸湯麵、臊子麵、熱乾麵、陽春麵……每種麵我都能說出它的起源和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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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宛瑜和陳美嘉剛喝進嘴裡的水,一聽這話“噗”地一聲全噴了出來,幸好及時偏頭,才沒噴到沙發上。
林宛瑜捂著額頭,徹底崩潰地喊道:“我都要瘋了!關穀,你怎麼會有這麼‘牛’的師兄!關穀!關穀!快管管你師兄啊!”
關穀神奇卻連忙對著她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彆打斷師兄的“精彩分享”,手裡還拿著小本本和筆,正奮筆疾書地把師兄說的每一種麵都認真記了下來,那模樣比上課的學生還專注,嘴裡還小聲念叨:“哇,師兄懂得好多,我要把這些麵都記下來,以後一一嘗試!”
周景川抱著快要睡著的諾瀾,感覺自己的魂都快被這無休止的報菜名給勾走了,他湊到諾瀾耳邊,有氣無力地吐槽:“再聽下去,我恐怕要記住全中國的麵條種類了,這哪是畫家,分明是個專業的麵條品鑒師!還是個不能吃麵條的品鑒師!”
諾瀾靠在他懷裡,眼皮沉重得快要粘在一起,聲音細若蚊蚋:“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麵條,感覺自己都快變成一碗加了各種配料的雜醬麵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在酒吧看子喬和那個女生約會呢!起碼還有反轉劇情!”
大師兄很快又切換回了麵無表情模式,語速重新變得勻速平緩,仿佛剛才的微笑隻是錯覺:“還有刀削麵、臘肉冬筍麵、咖喱牛肉麵、韓式冷麵、羊肉臊子麵、牛肉板麵、重慶小麵……每種麵的口感都不同,我雖然不能吃,但都研究過……”
“嗚嗚!”林宛瑜終於忍不住,帶著哭腔喊道,“我要離開這裡!我寧可去陪展博看枯燥的俄羅司科教片,連續看三個小時,也不想再聽他說麵條了!太折磨人了!”
陳美嘉也哭喪著臉,一臉怨念地抱怨:“那你當初還硬拉著我來!說什麼關穀的師兄是藝術大師,能開闊眼界!早知道是這樣,我還不如去單身俱樂部碰運氣呢!說不定還能認識個正常點的帥哥!”
就在這時,大師兄突然停了下來,緩緩站起身說道:“不好意思,我要去一趟……洗手間。失陪一下。”說完,便徑直走向了衛生間,步伐依舊緩慢平穩。
“啊呼!我的天哪!終於可以結束了!”陳美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都癱在了沙發上,手腳都懶得動一下。
林宛瑜也立刻來了精神,從沙發上彈起來,連忙說道:“我快要找不到活下去的信心了,我必須撤了!再待下去我就要原地爆炸了!關穀,我們先走了!”
“可是他還沒回來呢!師兄的分享還沒結束!”關穀神奇抬頭,一臉不解地說道,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個記滿麵條的小本本。
林宛瑜一邊起身一邊解釋:“沒關係的關穀,有你這麼忠實的聽眾,他一定會很滿足的!對了,還有川哥和瀾瀾姐呢,他們會留下來陪你的!”說完,她指了指正靠在周景川懷裡閉眼“續命”的諾瀾,以及緊緊抱著她的周景川,眼神裡滿是“拜托了”的懇求。
“好吧!”關穀神奇點了點頭,然後突然話鋒一轉,竟也模仿起了大師兄的說話模式,慢悠悠地問道,“你們要走之前,也要告訴我你們去哪裡,你們是去樓下……酒吧、還是網吧、還是聽音樂、還是買碟、還是逛街、還是做麵膜、還是做頭發、還是吃火鍋、還是喝奶茶、還是看電影、還是……”
“求你了關穀!彆再說了!”林宛瑜急忙打斷他,再聽下去她怕自己真的要精神失常了,“我們就是隨便逛逛!先走了!”
“這家夥說話這麼慢,尿尿一定很快!我們趕緊撤!走!走!”陳美嘉說完,拉起林宛瑜的手,兩人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著門口跑去,生怕大師兄突然從衛生間出來。
周景川見狀,立刻抱起還沒緩過勁的諾瀾,小聲對她說道:“快,趁關穀還沒反應過來,咱們也趕緊溜,不然等大師兄回來,咱們今天就得交代在這兒了!下次再也不摻和這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