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殿空了。
高台上那些大人物走得乾乾淨淨,連個留下來打掃衛生的雜役弟子都沒留。擂台周圍的血色光罩徹底消散,隻留下一個直徑三十丈、深達五丈的焦黑巨坑,和坑底那個盤膝而坐的身影。
陳燭坐在坑底正中央,姿勢相當不雅觀——左腿伸直,右腿蜷著,左手撐地,右手按在左臂上,齜牙咧嘴,滿頭大汗。
形象什麼的,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感覺自己快要炸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要炸。
左臂像吹氣球一樣鼓脹起來,皮膚表麵那些灰黑色的鱗狀紋路瘋狂蠕動,像是下麵有無數條蟲子在鑽來鑽去。暗紫色的流光在紋路深處疾速流轉,每轉一圈,手臂就脹大一分,溫度也升高一分。
陳燭現在左手摸右臂,感覺像在摸一塊燒紅的烙鐵。
“太補了……補過頭了……”他一邊倒吸冷氣,一邊瘋狂運轉功法,試圖消化那股從霧蟒反饋回來的、龐大到離譜的能量。
那是厲無咎金丹的精華。
雖然之前已經被霧蟒消化了大半,但反哺回來的這部分,依舊龐大得嚇人。
要知道,厲無咎是金丹後期,距離元嬰隻差一步。他的金丹裡儲存的修為,相當於普通金丹初期修士的十倍不止!
現在這些修為,像開閘的洪水,順著左臂湧向陳燭的四肢百骸,衝進他的經脈,灌入他的丹田。
所過之處,經脈被強行拓寬,骨骼被反複淬煉,血肉在瘋狂強化。
修為像坐火箭一樣往上躥。
築基巔峰……突破!
半步金丹……突破!
真正的金丹……凝聚!
“哢嚓。”
一聲清脆的、隻有陳燭自己能聽到的響聲,在丹田深處響起。
一顆鴿蛋大小、通體灰黑色的圓球,緩緩成型。
圓球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幽冥道紋,紋路交織,形成一口微縮棺槨的圖案。棺蓋緊閉,但內部隱約有灰黑色的霧氣在流轉。
這是……他的金丹。
或者說,“命棺金丹”。
和普通修士的金丹不同,他的這顆金丹,是以命棺虛影為核心,融合魂棺之力、道種本源、碎片饋贈、以及剛剛吞噬的厲無咎修為,雜糅而成。
氣息詭異,但……強大。
金丹初成,修為繼續暴漲!
金丹初期……穩固!
金丹中期……突破!
金丹後期……觸及!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勢如破竹,順暢得連陳燭自己都覺得離譜。
就像開了掛一樣。
但開掛是有代價的。
修為暴漲的同時,陳燭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根基……虛了。
就像一棟樓,原本應該一層層往上蓋,穩紮穩打。現在卻像是被人用起重機直接把十幾層樓吊起來,啪嘰一下摞在一起。
樓是高了,但裡麵是空的,搖搖晃晃,隨時可能塌。
更麻煩的是左臂。
那條手臂現在不隻是脹,是痛。
撕裂般的痛。
像是有無數把小刀,從手臂內部往外割,要把他這條胳膊從內到外切成碎片。
那是屍祖殘念的隱患在發作。
雖然大部分殘念已經被霧蟒消化、同化,但潛伏在核心深處的那顆暗紫色晶體,在龐大能量的刺激下,開始不安分了。
它像一顆毒瘤,在左臂深處緩慢生長、蔓延。
每蔓延一絲,左臂的異化感就強一分,痛楚就增加一分。
陳燭甚至能“看”到,皮膚下的鱗狀紋路,正在朝著肩膀、胸口的位置擴散。
照這個速度,不出三天,他半個身子都會被這鬼東西覆蓋。
“不行……得想辦法……”
陳燭咬著牙,分出一部分心神,沉入左臂深處。
他要構築封印。
不是徹底清除——現在還做不到——而是暫時壓製,延緩它的蔓延速度。
“魂棺鎖鏈……命棺鎮印……道種本源……給我……封!”
識海中,魂棺虛影釋放出大量灰白色的鎖鏈,鑽入左臂,纏繞向那顆暗紫色晶體。
命棺虛影則投射出一道道灰黑色的符文,烙印在晶體表麵,形成一層又一層封印。
道種本源化作紫色的光膜,覆蓋在封印外層,加固防禦。
三重封印,層層疊加。
暗紫色晶體劇烈掙紮,釋放出尖銳的、充滿怨毒的精神衝擊,試圖衝破封鎖。
但陳燭早有準備,魂棺鎖鏈死死勒緊,命棺鎮印不斷加固,道種光膜牢牢覆蓋。
掙紮持續了半炷香時間,最終,晶體安靜了下來。
表麵的暗紫色光芒收斂,重新陷入沉睡。
而左臂的痛楚和異化感,也暫時停止了蔓延。
“暫時……穩住了。”陳燭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但隱患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