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砸在東荒秦家祖地的山崖上,濺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霧。
山風裹著冷雨,抽打在秦無塵單薄的青衫上。
他低著頭,右手緊握一柄鏽跡斑斑的短劍,左手撐在濕滑的岩壁上,一步步挪向斷崖深處那道背陰的岩縫。
十七歲的少年,身形瘦削,臉色蒼白,右腳踝處滲出的血水早已混入泥漿。
三年前,他被族弟秦昊推下山崖,僥幸未死,卻落下舊傷。
每逢陰雨,便如刀割筋骨。
可今日,他不得不來。
家族藥堂的三日口糧,全靠這一株止血草換。
若再遲些,藥堂關門,他又要餓上幾天。
“還差三丈……”他咬牙,額角青筋跳動。
雷雲在頭頂翻滾,紫黑色的電光在雲層中遊走,仿佛巨獸低吼。
祖地禁地邊緣,靈氣早已紊亂,尋常草藥儘數枯萎。
唯有那岩縫深處,常年不見陽光,或許還能存下一絲生機。
他拆下腰帶,狠狠纏住腳踝,疼得眼前發黑。
隨即拄劍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
終於,他摸到了那道岩縫。
指尖探入,泥土鬆動,一株泛著微弱紅光的草藥露了出來——止血草,根須尚存。
可就在他拔草的瞬間,指尖觸到一物。
半截斷裂的玉佩,埋在泥中,通體灰白,邊緣磨損嚴重,隻在斷口處隱約透出一絲暗紫色紋路。
這是他自幼佩戴之物,十年前家族變故,玉佩碎裂,無人再提。
他一直藏在貼身衣袋,今晨采藥時滑落,被雨水衝進了岩縫。
他沒多想,將玉佩塞回懷中,攥緊止血草,轉身欲退。
就在此時——
“轟!!!”
一道紫雷自天而降,精準劈中他胸口!
不是錯覺。
那雷光如龍,撕裂雲層,直貫而下,竟繞開四周山石,隻擊向他懷中的殘玉!
秦無塵隻覺五臟六腑瞬間炸開,身體不受控製地離地三尺,經脈如被烈火焚燒,骨骼劈啪作響。
意識在刹那間被抽離,視野陷入混沌。
他看見無儘黑暗中,浮現出一座巍峨閣樓,懸浮於虛無之中。
閣內無數水晶球閃爍,似有無數命運之線在其中流轉。
緊接著,一道冰冷、毫無情感的機械音,直接在他意識深處響起:
“鴻蒙仙運係統綁定成功。”
“宿主:秦無塵。”
“命格檢測中……幸運之星,契合度97。”
“綁定完成。”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左掌心猛地爆發出金光!
一道旋轉的星紋自掌心浮現,如銀河凝縮,緩緩流轉。
光芒所至,體內劇痛竟迅速消退,腳踝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經脈中堵塞的靈氣都開始鬆動。
更詭異的是,那尚未散去的雷暴之力,竟如潮水般被星紋吸收,化作一股溫潤氣流,湧入丹田。
他懸浮在半空,青衫獵獵,掌心金光與天際殘雷共鳴,仿佛天地都在為他震蕩。
而在祖地深處,那常年封閉的禁地裂隙,忽然湧出一道紫氣,衝天而起。
紫氣如龍,直貫雲霄,與他掌心星紋同頻共振,隻持續三息,便悄然隱沒。
無人察覺。
唯有秦無塵,清晰感知到了那一瞬的血脈共鳴——仿佛有某種沉睡的東西,在他體內蘇醒了。
他緩緩落地,渾身濕透,卻已不再顫抖。
左掌星紋緩緩隱去,隻留下淡淡餘暉。
“係統……”他低頭看著手掌,聲音沙啞,“是什麼?”
可那機械音再未響起。
他深吸一口氣,迅速將殘玉塞進懷中,用袖子遮住左掌,靠在岩壁上,閉目調息。
體內氣息竟比以往順暢三分,舊傷全消,連呼吸都輕盈了許多。
可他不敢喜。
這裡是秦家祖地,擅闖禁地邊緣者,輕則廢去修為,重則逐出家族。
若被人發現他剛才異狀,必被視作妖邪。
他必須走。
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踩在泥水中,雜亂而傲慢。
“在這兒呢!”一道譏笑劃破雨幕,“我就說這廢物不會這麼快死。”
秦無塵睜眼。
三道身影自雨中走來。
當先一人身披黑袍,腰懸靈劍,麵容俊朗卻透著陰鷙——正是秦昊,秦家現任家主之子,年僅十九,已入煉氣七重。
身後兩名仆從手持油傘,低頭不語。
秦昊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在泥中的秦無塵,嘴角勾起冷笑:“喲,這不是我們秦家曾經的‘少主’嗎?怎麼,躲在這斷崖下裝死?”
“少主”二字,如針紮心。
三年前,秦無塵尚是嫡係長子,天賦未顯,卻因玉佩與家主信物相似,一度被定為繼承人。
直到他被測出廢脈,玉佩碎裂,秦昊之父借機上位,他便一落千丈。
如今,連“少主”都成了嘲諷。
秦無塵低頭,不答。
他咳出一口血沫,實為舊傷滲血,恰好掩飾體內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