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散場後,坊市人流開始往外圍退。
秦無塵三人沒走正門,順著側廊繞到了東街後巷。
這裡燈火稀疏,攤位也冷清,大多是些收攤前甩賣殘貨的小販。
沒人盯著靈光屏喊價,也沒執事拿著測靈盤查來查去。
“換個地方喘口氣。”秦無塵低聲說。
墨鳶點頭,袖口微動,千機羅盤在內側輕輕轉了一圈,指針平穩。
時渺走在最後,腳步放得很輕,指尖在袖中微微一顫,地麵傳來的靈流節奏雜亂,但沒有追蹤痕跡。
他們穿過一條窄道,進了地攤區。
這裡的攤主多是散修或落魄家族子弟,擺的大多是廢符、殘器、鏽鐵片,標價幾塊下品靈石,買主多是窮得叮當響的年輕人。
.秦無塵掃了一眼,沒急著看貨,而是把手貼在腕間玄鐵匕首上。
匕首貼著皮膚,微微發涼。
他閉了下眼,靠金屬對靈氣的微震感應掃過周圍。
這是他小時候廢脈無法感知靈流時練出來的土法子——金屬遇靈則顫,越強越抖。
現在係統被黑紋乾擾,推演不敢亂開,這老辦法反倒成了最穩的探路手段。
他緩步走過幾個攤位,目光掠過一堆碎玉片、半截斷劍、幾張燒焦的符紙。
匕首沒反應。
直到他停在一個角落攤前。
攤主是個老頭,灰白頭發,耳朵上夾著一對銅環,手比劃著價格,嘴裡不出聲。
秦無塵認得這種人——坊市裡專做聾啞人生意的攤子,交易全靠手勢和寫牌。
攤上東西雜得很:爛銅壺、斷鎖鏈、鏽釘子,還有個破布包著的小鈴鐺,歪歪斜斜擺在最邊上,沒人多看一眼。
秦無塵蹲下身,手指撥了撥那堆廢鐵。
匕首突然震了一下。
極輕微,像蚊子叮了下皮膚。
他不動聲色,先拿過兩張殘符,邊緣燒得隻剩半角,符紋都糊了。
他指著符,比了個“三”的手勢。
攤主搖頭,豎起四根手指。
秦無塵沒爭,掏出四塊下品靈石遞過去。
接著他又撿了塊鏽鐵,說是“煉器邊角料”,再付三塊靈石。
攤主收錢利索,臉上沒表情。
秦無塵這才指了指那個青銅鈴鐺,比出三塊靈石的手勢。
攤主看了一眼鈴鐺,又看了他一眼,點頭。
交易完成得乾脆。
秦無塵把鈴鐺拿在手裡,入手沉,表麵坑坑窪窪,像是被火燒過又泡過水。
鈴舌斷了一半,搖不動。
他指尖剛蹭到鈴身,胸口的係統界麵突然閃了一下。
一行小字浮現在角落:
「檢測到鴻蒙殘息波動,來源未知。」
他呼吸一滯,但沒抬頭。
係統從沒對凡物出過提示。
這鈴鐺看著破,內裡不對勁。
他不動聲色,把鈴鐺塞進懷裡,順手用左腕的冰蠶絲帶纏了兩圈。
這是他每次察覺危險時的習慣動作——絲帶一緊,心就穩。
“走。”他低聲說,“往東街岔口。”
墨鳶沒問,轉身就走。
時渺跟在後麵,腳步輕得像踩在風上。
三人分開走,中間隔著幾個路人,不顯眼。
秦無塵走在最後,手一直貼在懷裡的鈴鐺上。
鈴身涼,但隱約有股熱意從內往外滲,像裡麵封著一團熄滅前的餘燼。
走到東街拐角,時渺忽然停下,腳尖在地麵輕輕一點。
她閉了下眼,再睜開時,搖了搖頭。
“有人停在攤位那兒,沒跟來。”她聲音壓得很低,“看了我們一眼,轉身走了。”
秦無塵回頭,隻看見那聾啞老頭還在收拾攤子,把剩下的廢鐵往布袋裡塞。
那個灰袍修士已經不在了。
但他記得那人路過時的樣子——腳步不快,卻在鈴鐺被拿走的瞬間頓了一下,目光在秦無塵手上停留了半秒。
不是看人,是看物。
“盯的不是我們。”秦無塵說,“是這東西。”
墨鳶眉頭微皺,“你確定它有問題?”
“係統說了。”他沒多解釋。
墨鳶沒再問。
她知道秦無塵從不亂信直覺,更不會拿係統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