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血霧噴出的瞬間,秦無塵的手已經按上了腰間的劍柄。
他沒動,也沒辯解。
那股衝著他來的汙蔑之詞像風一樣刮過,但他清楚,真正的殺機不在言語裡,而在四周悄然收緊的靈壓。
執法修士剛要上前,側門轟然炸開。
黑衣死士魚貫而入,刀未出鞘,殺氣已滿廳奔湧。
為首一人披著玄色長袍,袖口繡著陰火紋路,正是厲子梟。
他站在碎裂的木門檻上,目光掃過混亂的人群,最後落在秦無塵身上,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擾亂秩序,勾結外敵,證據確鑿。”厲子梟聲音不高,卻壓過了全場喧嘩,“今日我便代坊市執律,清剿叛逆!”
話音落,十餘名死士同時踏步,陣型展開,封死了所有出口。
執法修士被逼退,結界光幕從四麵升起,與玄陰宗布下的殺陣交疊,靈氣扭曲如沸水翻騰。
秦無塵眼神一沉。
他知道不能再等。
右手猛地一扯左腕上的冰蠶絲帶,三道細微的震顫順著絲線傳了出去。
幾乎在同一息,大廳角落一道陰影微微晃動。
墨鳶站在柱後,千機羅盤在掌心無聲旋轉,三色陣旗早已埋入地縫。
她指尖輕點,羅盤指針驟然逆轉,下一瞬,整座大殿光影錯亂。
數十道與秦無塵一模一樣的身影四散奔逃,有的衝向大門,有的躍上高台,甚至有人直接撲向厲子梟。
執法修士愣住,連那些黑衣死士也遲疑了一瞬。
就在這刹那空隙,時渺雙手合攏於胸前,指尖泛起一層極淡的波紋,像是水麵被風吹皺的瞬間。他低聲道:“走。”
空間裂開一道不足半尺的縫隙,剛好夠三人擠過。
秦無塵一把攬住墨鳶肩膀,帶著她縱身躍入。
時渺緊隨其後,身形剛穿過,裂縫就在身後徹底閉合,連一絲靈息都沒留下。
外麵是坊市東區的禁製廣場,原本用來鎮壓暴動修士的九根石柱此刻正嗡鳴震動,顯然整個區域已被封鎖。
三人落地未穩,秦無塵立刻轉身,抬手打出一道劍氣,斬向追來的空間殘痕。
隻聽“砰”一聲悶響,那道裂縫徹底崩滅,再無法追蹤。
“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們。”墨鳶喘了口氣,手指迅速在地麵劃出一道符紋,將陣旗插入土中,“剛才那一招耗了我兩成靈力,下次未必能拉開這麼大空檔。”
時渺靠在一根石柱上,指尖滲出血珠,臉色發白。“我……還能撐一次短距挪移,但不能再多了。”
秦無塵沒說話,目光掃視四周。
九根石柱圍成的廣場中央,地麵刻著複雜的陣紋,此刻正隱隱發亮,像是被人重新激活。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感,不是殺意,而是一種更冰冷的東西——仿佛有誰在暗處盯著他們,等著他們踏入某個圈套。
“不對。”秦無塵突然低聲道,“這裡不該有這種陣法殘留。”
他蹲下身,手指拂過地麵上一道淺痕。
那紋路不屬於天墟坊市的任何一種製式禁製,反而帶著某種古老氣息,像是從地底深處爬出來的。
話音未落,頭頂忽然傳來一陣金屬摩擦般的聲響。
不是風,也不是雷,而是九把劍同時出鞘的聲音。
秦無塵猛地抬頭。
九道灰袍身影不知何時已立於石柱頂端,麵容模糊,看不清五官,隻有一雙眼睛泛著死寂的光。
他們手中握著無鋒古劍,劍身漆黑,竟不反光,像是吞噬了周圍所有的亮度。
下一息,九人同時躍下。
腳未觸地,劍已出勢。
九道劍氣呈環形落下,精準封鎖八方退路,最後一道直劈秦無塵頭頂。
“結三角!”秦無塵暴喝。
墨鳶反應極快,陣旗橫擋於前,一麵半透明屏障瞬間成型。
劍氣撞上屏障,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屏障劇烈震蕩,裂開細紋。
時渺雙指並攏,在空中劃出一道微不可察的折痕。
那道劈向秦無塵的劍氣軌跡竟稍稍偏移,擦著肩頭掠過,削斷幾縷發絲。
青衫被劃開一道口子,血隨即滲出。
秦無塵低頭看了眼傷口,又看向自己持劍的右手——劍柄沾了血,有些滑。
他咬牙穩住,目光掃向九人站位。
這不是尋常圍攻,而是陣法合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