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柱中的那隻手緩緩抬起,秦無塵的呼吸幾乎停滯。
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不是殺意,也不是威壓,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漠視,仿佛他是天地間一粒塵埃,連被注視都不配。
可正是這種無視,讓他的脊梁骨像是被寒針一根根刺穿。
右臂的青灰紋路已經蔓延到脖頸,皮膚下血管如藤蔓般凸起,每一次跳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異種心臟在體內瘋狂震顫,像是要衝破胸腔,將他整個人撕成兩半。
他沒動。
玄鐵匕首仍橫在胸前,刀刃上的血光映得他瞳孔發亮。
左腕冰蠶絲帶微微一顫,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泛出極淡的一抹寒芒。
就在這時,天機主核的虛影開口了。
聲音沒有從口中發出,而是直接落在識海深處,像是一道貫穿萬古的法則之音:“螻蟻,你竟敢直視本源?”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片祭壇劇烈震動,懸在空中的殘破石碑紛紛傾斜,那些刻著名字的碑麵開始滲出血跡,順著裂痕緩緩滑落。
其中一個名字——“秦無塵”——突然變得鮮紅如新,仿佛剛剛被人用利刃刻下。
秦無塵咬牙,額角青筋暴起。他想說話,卻發現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這不是物理封鎖,而是規則層麵的壓製,對方根本不給他開口的資格。
“你體內的東西,本不屬於你。”那聲音繼續響起,冷漠得不帶一絲波動,“它隻是借你之身行走世間,等你耗儘氣運,自會抽身而去,留下一具乾枯的軀殼。”
秦無塵猛地睜眼。
他知道這是真的。
莫老怪臨死前的話還在耳邊回蕩——係統不是機緣,是收割者。
可他知道又能如何?
他已經走到這一步,退無可退。
就在他幾乎被那股意誌碾碎神識的刹那,眉心深處傳來一陣灼熱。
不是疼痛,而是一種奇異的溫潤感,像是有某種沉睡已久的東西被喚醒了。
緊接著,一道金光自他眉心迸射而出,不張揚,卻穩穩地撐開一片空間,將外界的精神壓迫擋在外麵。
識海中,那塊一直靜默的鴻蒙碎片第一次自主震蕩起來。
嗡——
一聲輕鳴,如同古鐘初響。
金光擴散開來,在他周圍形成一層薄如蟬翼的屏障。
血柱中的意誌猛然一頓,那虛影的手掌停在半空,仿佛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
“嗯?”天機主核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你體內……竟有共鳴之兆?”
秦無塵依舊說不出話,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回歸。
那股金光不僅隔絕了外來的壓製,更像是一根引線,點燃了他體內某種深埋的力量。
氣運。
這個詞毫無征兆地浮現在他心頭。
不是靈氣,不是修為,而是命運本身流轉的氣息。
他忽然明白,自己一路走來,看似步步驚險,實則總能在絕境中找到一線生機,或許從來不是巧合。
那是氣運在動。
而現在,這股氣運正與眉心的鴻蒙碎片產生共振,形成一種前所未有的聯係。
血柱中的虛影開始扭曲,原本穩定的人形輪廓出現了細微的裂痕,像是水麵倒影被投入了一顆石子。
“荒謬。”那聲音冷了下來,“區區凡軀,豈能承載氣運共鳴?這能力早已斷絕於上古,你憑什麼……擁有?”
秦無塵終於張了張嘴。
他沒能說出完整的話,隻擠出一個字:“你……”
可就是這個字,讓整個祭壇的氣氛為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