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塵拄著匕首,一點一點從地上撐起身子。
後背撞過的石碑還在發麻,像是有根燒紅的鐵條卡在脊椎裡,每動一下都牽出一陣鈍痛。
他沒管這些,隻把重心壓在刀柄上,膝蓋打顫也不肯跪下去。
那片從天機主核虛影中爆開的碎片,已經嵌進眉心。
不疼,反而有種奇怪的清涼感,像是一滴水落在乾裂的河床上,順著經絡往識海深處滲。
緊接著,視野猛地一變——不是肉眼所見的殘破祭壇,而是無數流動的光絲,在空中交織成網,密密麻麻,延伸向遠方。
北邊,最亮的一團氣運漩渦正在成型,方向直指北溟玄海。
【獲得部分天機主核控製權】
係統提示浮現在意識中,語氣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可秦無塵卻聽得心頭一緊。
這不是獎勵,是割下來的戰利品,帶著血和怨念的那種。
他喘了口氣,眼角餘光掃向墨鳶。
她還靠著石碑,手指垂在地上,指尖那滴血已經凝了,顏色發暗。
人沒醒,但呼吸還在,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再看厲子梟。
這家夥原本跪在地上,頭低著,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可就在秦無塵穩住身形的刹那,厲子梟的身體猛地一震,胸口裂開一道口子,黑絲如蛇群般鑽出,扭動著竄向半空。
不是反噬。
是抽取。
那些黑絲纏在一起,越聚越粗,最後竟在祭壇上方拉出一道若隱若現的裂隙,像是被人用刀劃開的布帛,邊緣還在微微抖動。
“不對……”秦無塵喉嚨發乾,“它還沒死。”
他試著調動剛到手的權限,意念輕輕觸碰其中一根黑絲。
瞬間,腦子裡炸開無數畫麵——有少年修士仰頭望天,頭頂金鏈浮現;有屍山血海中,一具具軀體化作氣運線被抽走;還有他自己,站在一片廢墟之上,雙眼漆黑,身後站著千百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傀儡。
最後一個畫麵一閃而過,卻讓他渾身發冷。
他立刻切斷感知,額角已沁出冷汗。
這些不是記憶,是殘留的意誌烙印。
天機主核雖碎,可它的根還在,正通過厲子梟這具殘軀,試圖重新連通某個地方。
“噬魂鎖鏈……”秦無塵盯著厲子梟腰間的鐵鏈,那東西此刻正微微震顫,發出極低的嗡鳴,像是在回應什麼。
他忽然明白了。
這鎖鏈根本不是武器,是信標。
從很久以前就被種下,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天機主核受創,它就會自動激活,把殘餘力量引向真正的宿主所在。
不能再拖了。
他拖著匕首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極限模式的代價開始顯現,四肢沉重,心跳時快時慢,仿佛體內有股力量在撕扯他的壽命。
十年,係統說要十年。
他不在乎能不能活那麼久,隻在乎現在能不能做完該做的事。
厲子梟抬起頭。
臉上沒有表情,眼眶發紅,瞳孔縮成針尖大小。
他張了張嘴,聲音像是從地底擠出來的:“我不是……我是容器……它要回來了……”
話沒說完,整個人劇烈抽搐起來,胸口的裂口又擴大了幾分,黑絲狂舞,幾乎要把他撕成兩半。
秦無塵停下腳步,離他隻剩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