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塵的手還搭在石階邊緣,指尖觸著那層隔絕海水的結界薄膜,忽覺掌心一燙。
不是魔紋發作,而是龍血秘紋在跳動,像被什麼東西從上方狠狠拽了一把。
他猛地抬頭。
黑紅交織的氣流正從密道出口倒灌而下,如同熔岩混著腐血,翻滾著湧向四麵八方。
通道口的結界開始龜裂,發出細微的劈啪聲,像是玻璃承受不住高溫即將炸開。
“上麵出事了。”他低聲道,聲音壓得極緊。
敖璃已經站到他身側,肩頭傷口還在滲血,但她沒去管,隻將龍骨鞭繞回右腕,目光死死盯著出口方向:“那是……祭壇的氣息?”
話音未落,整條階梯劇烈震顫,頭頂岩層簌簌掉落碎石。
一道沉悶轟鳴穿透海水傳來,仿佛有巨鼓在深海中敲響,七十二次,一次比一次急促。
秦無塵瞳孔微縮。
混沌魔瞳悄然開啟,視野瞬間穿透層層魔氣與亂流,直抵上方祭壇——
七十二根鎮海柱儘數亮起,通體泛著血光,柱身浮現出扭曲符文,像是活物般蠕動。
中央高台上,一座古老祭壇緩緩升起,四周地脈翻卷如蛇,無數黑色絲線自地下鑽出,纏繞住每一根柱體,彙入祭壇核心。
一個披著暗紅長袍的身影立於祭壇中央,雙手張開,周身魔氣如潮翻騰。
那人背對著他們,看不清麵容,但那股熟悉的陰冷氣息,讓秦無塵牙關一緊。
“厲子梟。”
他收回視線,一把抓住敖璃手腕:“彆出去,先看清局勢。”
可已經晚了。
出口處的結界轟然炸裂,狂暴氣流衝垮石壁,整段階梯崩塌。
兩人借力躍起,龍骨鞭纏上一根斷裂的石梁,旋身甩出,在空中劃過半弧,重重落在祭壇外圍的護階之上。
落地瞬間,一股灼熱腥風撲麵而來。
地麵已被染成暗紅色,不知是血還是某種陣法殘留。遠處高台之上,人影交錯,卻安靜得詭異。
隻有那七十二根鎮海柱仍在嗡鳴,每響一次,天地便震一下。
“父王!”敖璃突然低呼。
秦無塵順她目光望去。
龍王倒在祭壇邊緣,胸口插著一隻龍爪,鮮血順著青銅柱流淌而下,彙入地麵溝壑,點亮最後一圈血色紋路。
持爪之人正是敖淵,他雙目赤紅,臉上毫無表情,手臂穩如鐵鑄,絲毫不見掙紮。
“他……動手了?”敖璃聲音發顫。
秦無塵盯著敖淵脖頸——那裡有一道細若蛛絲的黑線,正隨著陣法節奏微微搏動,像活物呼吸。
“不是他。”秦無塵握緊玄鐵匕首,“是有人替他做的決定。”
敖淵緩緩抽回手,龍王身體軟倒。
那一瞬,整個祭壇猛然一震,所有鎮海柱同時爆發出刺目血光,直衝天際。
海麵之上,雷雲驟聚,電蛇狂舞,仿佛天地都在哀鳴。
就在這時,祭壇中央那人終於轉身。
厲子梟麵帶冷笑,衣袍獵獵,手中握著一截斷裂的龍角,正是敖燼之物。
他將龍角高舉,口中念出一段晦澀咒語,隨即狠狠插入祭壇中心。
轟!
一道黑紅光柱衝天而起,貫穿雲層。
魔氣如浪擴散,所過之處,海水沸騰,礁石化粉,連空氣都變得粘稠灼燙。
“多謝三太子引路。”厲子梟聲音洪亮,傳遍四野,“這龍庭,今日歸我血影樓所有!從此東海為魔域,萬靈皆為祭品!”
敖璃雙拳緊握,指甲掐進掌心,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你對他做了什麼?”
厲子梟輕笑一聲,抬手指向敖淵後頸:“看見那道印了嗎?三年前他就該死了,是我用控魂咒吊住他的命。這些年,他不過是我的提線木偶罷了。”
秦無塵忽然開口:“所以炸鎮海柱不是為了奪權,是為了激活這座陣?”
“聰明。”厲子梟點頭,“鎮海柱本就是上古魔陣的封印樁,毀掉它們,反而能喚醒真正力量。你們龍族守了幾千年的東西,其實是個牢籠。而我,是來放它出來的。”
敖璃怒吼一聲,龍骨鞭脫手而出,化作長矛直射厲子梟麵門。
厲子梟輕輕揮手,一道魔氣屏障浮現,長矛撞上即碎,化為點點光屑。
“脾氣不小。”他淡淡道,“可惜,你們已經遲了。”
秦無塵沒動,隻是低頭看了眼左臂。
魔紋正在緩慢爬升,從手腕蔓延至小臂,皮膚下隱隱透出暗紫色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