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還在喉間滾著,秦無塵的手指卻已從杯底滑落。
那串倒計時仍懸在識海深處,像一根繃緊的弦——三十小時十六分二十一秒。
他不動聲色地將酒杯放回玉案,眼角餘光掃過四周。
龍族校尉們正忙著封鎖西北宮牆缺口,碎裂的水晶壁殘渣尚未清理,幾縷血絲順著石階滲入地縫。
敖燼站在高台邊緣,鱗片微張,鼻息粗重,顯然還未從剛才那道突襲中放鬆警惕。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年輕人,喝得太多,容易漏了底。”
秦無塵緩緩回頭。
龍族大長老不知何時已踱步至近前,手中拄著一根盤龍杖,杖頭鑲嵌的明珠泛著幽藍光澤。
他須發皆白,臉上溝壑縱橫,可那雙眼睛卻清明得不像年邁之人。
“前輩說得是。”秦無塵笑了笑,語氣隨意,“不過我這人有個毛病——越是緊張,越想喝酒。”
老者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他左肩位置,停頓了一瞬:“你體內的那東西……不是尋常機緣吧?”
秦無塵心頭一震,麵上卻不顯:“晚輩也不太明白它從何而來,隻知道它幫我活到了今天。”
“鴻蒙初開,氣運成祭。”大長老忽然低語,聲音輕得幾乎隻有兩人能聽見,“古籍有載,混沌之中曾生一器,名為‘天機祭壇’,可攝萬靈命格,定諸天命數。而你身上之物的氣息……與那記載中的祭壇,竟有八分相似。”
話音落下刹那,秦無塵體內猛地一顫!
不是疼痛,也不是灼熱,而是一種奇異的共鳴——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識海深處輕輕敲了一下,像是久閉的門被風吹動。
係統界麵無聲浮現,一道灰暗提示悄然閃過:
【檢測到同頻源……匹配度89.3……是否啟動溯源推演?】
積分消耗:5000
這個數字讓他瞳孔微縮。
以往最貴的任務也不過千級積分,如今一次推演竟要五倍之多。
他還未回應,那提示便自行消散,如同從未出現過。
“那祭壇後來如何了?”他壓住心跳,低聲問。
大長老剛要開口,忽然眼神一凝,抬頭望向宮牆外的夜空。
同一瞬間,秦無塵也察覺到了——海底深處,一股熟悉的波動正急速逼近。
那種頻率,和他體內的鴻蒙碎片完全一致,但更加粗糙、狂躁,帶著強烈的牽引之意。
轟!
一道血光撕裂海麵,直衝祭壇上空!
四道黑影踏浪而來,衣袍獵獵,胸前皆繡著扭曲的噬魂紋。
為首一人雙手托舉一塊殘缺羅盤,青銅邊框布滿裂痕,中央嵌著一枚漆黑晶石,正劇烈震顫。
“找到了!”那人嘶吼,“鴻蒙宿主就在龍庭!”
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死死鎖定了秦無塵眉心。
刹那間,他隻覺腦海嗡鳴,混沌魔瞳不受控製地自行開啟,金紋暴漲。
可這一次,並非出自他的意誌——而是體內那枚鴻蒙碎片竟有了自主反應,隱隱要脫離經絡束縛,朝那羅盤方向湧去!
“真龍精魄,封脈!”他低喝一聲,強行運轉血脈之力,將碎片牢牢鎮壓在命竅之中。
與此同時,敖燼怒吼出聲:“血影樓的狗,還敢上門送死!”
龍尾橫掃,勁風掀起百丈浪濤。
數名校尉同時出手,法印結成封鎖陣勢,欲將四人困於半空。
可那持羅盤之人冷笑一聲,猛然將晶石拍碎!
哢嚓——
一道詭異的波紋擴散開來,竟讓整座監察法陣出現了短暫遲滯。
三名校尉身形一僵,神識恍惚,仿佛被什麼無形之物掠過心頭。
“他們的羅盤……改過了。”敖璃站在王座旁,聲音冷峻,“這不是普通的追蹤器,是‘命格引’。”
秦無塵盯著那破碎的晶石,心中寒意漸起。
那光芒雖黯淡,可其中流轉的星圖紋路,竟與他係統空間裡的仙運閣有著驚人相似——同樣是懸浮的光球,同樣是交錯的軌跡線,甚至連能量運行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難道……
他的係統,和這天機羅盤,本就是同根所生?
念頭一起,識海再度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