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中的幽藍火焰猛地一跳,映得秦無塵臉上光影錯亂。
他站在荒殿中央,四周銅鏡接連炸裂,碎片如雨落地,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最後一麵鏡中,未來那個立於星海儘頭的自己緩緩抬手,指尖指向祭壇方向,隨即化作灰燼飄散。
他低頭看了眼掌心——金點仍在跳動,熱度比之前更甚,像是在催促他前進。
身後石門早已閉合,退路斷絕。他不再猶豫,一腳踏出荒殿。
外頭是一片血色高台,地麵刻滿扭曲符文,中央懸浮著一道模糊人影。
那是個老者模樣,身形半透明,雙目緊閉,周身纏繞著無數細若發絲的黑線,連接著地底深處。
高台邊緣,十二根石柱拔地而起,每一根上都隱約浮現出年輕修士的殘影,麵容模糊,卻透著熟悉的氣息。
“那是……被係統抽走魂魄的曆代天才?”秦無塵瞳孔微縮。
敖璃背著卜九淵從殿內衝出,腳下一滑,單膝跪地。
她咬牙撐起身子,肩頭裂口又滲出血來,順著手臂滴落在地,砸出一個個暗紅斑點。
“這地方不對勁。”她低聲道,“空氣裡有股拉扯感,像要把人往地底下拽。”
秦無塵沒答話,目光死死盯著那老者虛影。
就在他注視的瞬間,對方忽然睜開了眼。
一雙無瞳之目,漆黑如淵。
“你終於來了。”聲音沙啞蒼老,卻不帶一絲情緒,“我等這一刻,已經三百年了。”
秦無塵握緊玄鐵匕首:“你是誰?”
“天機殘魂。”老者緩緩抬手,指向他,“也是你體內係統的源頭。”
話音未落,卜九淵胸口的星圖烙印驟然發亮,永夜羅盤從他懷中飛出,直奔祭壇中央。
羅盤懸空旋轉,指針瘋狂擺動,最終定格,筆直指向秦無塵。
“不可能!”敖璃怒喝,“它怎麼會指向他?!”
“不是不可能。”天機殘魂冷笑,“他是鴻蒙道君轉世之身,天生承載氣運核心。隻要以他的血為引,激活這‘血祭局’,三千世界的命脈都將歸我掌控。”
秦無塵心頭一沉。他早察覺這陣法目的不純,卻沒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祭品。
他迅速掃視四周,發現腳下地麵上的血紋正悄然蔓延,形成一個巨大陣圖,而陣眼位置,正是他此刻所站之處。
“想讓我站上去?”他冷笑一聲,猛然後撤半步。
可就在腳跟離地的刹那,敖璃一把拽住他手腕:“彆動!你退一步,整個陣法就會反噬你體內氣運!”
她喘著氣,額角冷汗直流:“這陣……是衝你來的。你體內的道心碎片,就是啟動鑰匙。”
秦無塵眼神一凝。難怪係統沉默,難怪道心碎片不斷發熱——它不是在預警,是在被召喚。
“所以你們布下這一切,就是為了逼我走到這裡?”他抬頭看向天機殘魂,“可你忘了件事。”
“哦?”殘魂輕笑,“說來聽聽。”
“我不是第一個鴻蒙道君。”秦無塵緩緩舉起右手,掌心金點灼燙如火,“我是最後一個。前麵那些‘養料’,都死了。但我還活著。”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整齊腳步聲。
厲子梟帶著一隊玄陰宗弟子現身祭壇邊緣,手中長刀泛著森寒血光。
他嘴角揚起,一步步逼近:“用他的血,激活陣法!獻祭開始!”
秦無塵立刻橫匕在前,將敖璃與昏迷的卜九淵護在身後。
可就在這時,懷中銀鈴輕輕一震。
一道纖細身影自鈴中浮現,無聲無息地落在他麵前。
時渺。
她背對著他,衣裙單薄,指尖微微顫抖,卻穩穩張開雙臂。
“要動他,”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傳遍全場,“先殺我。”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厲子梟愣了一下,隨即放聲大笑:“好啊!那就成全你!”
刀光如電劈下。
時渺沒有躲,也沒有反擊。
她隻是抬起一隻手,指尖綻開一圈極淡的漣漪——那是她最後的時空之力。
雖不足以扭轉攻勢,卻讓刀鋒偏移寸許,擦過她左肩,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濺出,灑在秦無塵臉上,溫熱。
“渺兒!”他一把扶住她搖晃的身體。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想笑,卻隻咳出一口血沫。
“彆信……推演……也彆信……預言……”她聲音微弱,“信你自己走過的路……就夠了……”
話沒說完,身形已開始透明。